夏末的阳光斜斜切过巷弄,将林星回墨色道袍上的星斗纹染得发亮。
萧月落正踮脚帮他拍去肩头的尘土,指尖刚触到粗糙的布纹,远处突然传来骤雨般的马蹄声。
不是东厂缇骑那种沉滞的铁蹄声,而是带着玄甲军特有的轻快节奏。
“是燎原!”
萧月落眼睛一亮,拽着林星回往巷口躲。
话音未落,一匹枣红色骏马已冲破晨雾,马背上少年一袭嫩鹅黄文武袍,腰间长剑剑柄上的宝石在日光下流转,正是叶凌霄的星河长明剑。
他身后跟着十二名玄甲军,墨色盔甲上的玄鸟纹虽蒙尘,甲叶碰撞声仍整齐如钟鸣。
“道爷!软软!”
叶凌霄勒马时溅起的尘土扑了满脸,却笑得张扬,翻身下马就给了林星回一拳。
“可算追上你们了!林惊鸿将军怕你们查案吃亏,让我带玄甲军旧部来助拳。”
他目光扫过萧月落额角的淤青,眉头一拧。
“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干的?小爷剁了他去!”
萧月落叉腰笑骂:
“收起你那套打打杀杀的,刚从县衙虎口逃生,可没空陪你闹。”
说着从布兜里摸出个油纸包。
“沈富贵托你带的酱牛肉呢?道爷早饭就啃了半个馒头。”
叶凌霄一拍马背的行囊,玄甲军立刻有人上前解开,露出里面用油纸层层裹着的酱牛肉、芝麻饼,还有个陶罐冒着淡淡药香。
“苏月特意炼的金疮药,说软软你总爱往前冲。”
他拎起陶罐塞给萧月落,眼神却飘向林星回腰间的三清戟。
“听说你用这重家伙挡了箭雨?比划两下让小爷瞧瞧。”
林星回笑着推开他的剑:
“先办正事。张铁匠在县衙地牢,兵符拓片该在打铁铺灶台里,只是昨夜缇骑来过,恐怕有变。”
他指尖划过衣襟里的破窑图。
“还有这贪腐案,县令背后牵扯摩罗教余党,曹瑾仁虽死,他们还在走私盐铁。”
叶凌霄闻言收了玩笑神色,冲玄甲军挥挥手:
“老周带三人守巷口,其他人跟我走!”
他抽出星河长明剑,剑身上的星辰碎片在阴影里流转微光。
“玄甲军阵战诀可不是白练的,今日便让这些余孽尝尝厉害。”
四人刚拐进铁匠铺所在的窄巷,就见铺子门楣歪斜,地上散落着带血的木屑。
萧月落蹲下身捻起一点暗红粉末,鼻尖轻嗅:
“是摩罗教的凝血散,比寻常金疮药腥气重。”
她突然指向灶台。
“有人动过手脚!”
林星回上前掀开厚重的铸铁锅,灶膛里的草木灰还是热的,却不见拓片踪影。
叶凌霄长剑挑开灶壁砖块,里面藏着个破损的油布包,只剩半张羊皮纸,上面的兵符纹路被蛊虫啃得残缺不全。
“这群杂碎!”
他剑眉倒竖,剑气险些震塌灶膛。
“别急。”
林星回按住他的剑脊,目光落在墙角的蛛网。
“这里有天机阁的标记。”
只见蛛网下用炭笔勾着极小的蛇骨纹,尾巴处缺了两笔。
是萧月落与巧手帮约定的 “紧急转移” 暗号。
“张铁匠被转移到西郊盐仓了。”
萧月落指尖划过暗号,突然想起什么。
“那盐仓是万宝行旧仓,沈富贵说三年前就废弃了,没想到成了摩罗教的窝点。”
她从袖袋里摸出铜铃摇了三下,巷口立刻传来三声鸽哨回应。
叶凌霄已翻身上马:
“玄甲军在前开路!”
他一拍燎原的脖颈,骏马长嘶着冲出巷口,黄衫在风里猎猎作响。
林星回提着三清戟紧随其后,戟尖偶尔擦过青石板,溅起的火星与星河长明剑的微光交相辉映。
萧月落红衣翻飞,软剑流云在袖中暗蓄锋芒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屋顶。
西郊盐仓早已不复往日繁盛,朱红大门腐朽得能看见里面的黑暗。
玄甲军列成楔形阵,盾牌相撞的脆响惊起檐下寒鸦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