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域的中秋暮色来得迟，林星回背着三清戟走在前面，戟尾扫过沙枣林的枯枝，惊起几星碎叶。
萧月落提着食盒跟在身后，红衣被晚风掀得猎猎作响，腕间椰壳串珠随着脚步轻叩，与他腰间醉仙葫芦的银链碰撞声遥相呼应。
“阿兰若说山顶有片陨铁台，月光落在上面能映出星图。”
她抬手摘下鬓边沾着的沙枣花，指尖碾出淡淡甜香。
林星回忽然驻足转身，指尖精准拂过她发间藏着的细小沙棘刺：
“昨日打斗时划破的袖口，怎么没让苏月的药粉多敷些？”
他指尖触到她腕间绷带，那里还留着摩罗教毒刀的伤痕。
萧月落笑着拍开他的手，却把食盒往他怀里塞了塞：
“哪有那么娇弱，倒是你，道袍又磨破了边角。”
食盒里传出西域酥饼的香气，混着沙枣蜜饯的甜意漫出来。
转过山坳时，萧月落的蛇骨杖突然微微震颤，顶端磷光在暮色中亮起细碎光点。
林星回瞬间握紧三清戟，戟身军阵图纹路隐现银芒。
两人背靠背站定，却见几只通体漆黑的蛊虫从沙枣丛中爬出，刚触到月光便蜷成球死去。
“是摩罗教的残蛊，该是上次漏网之鱼的余孽。”
萧月落指尖弹出金针，精准钉穿最后一只蛊虫。
“看来这西域的清净，还得慢慢守。”
山顶陨铁台果然如阿兰若所言，青黑色的台面上布满星图纹路，月光流淌其上时竟似有银辉流动。
阿兰若已在台边设了案几，西域雪莲插在青铜瓶中，玛瑙盘里盛着切成月牙状的哈密瓜，酒壶旁还放着两盏琉璃杯。
“林兄、萧姑娘果然如约而至。”
她身着银蓝相间的西域服饰，发间缀着细碎的月光石。
“这壶‘月华酿’是用羲和谷的泉水酿的，需中秋月光浸过才够醇厚。”
林星回将三清戟靠在台边，戟尖映着月辉，与远处千佛塔的铜铃光影交叠。
萧月落帮着摆好食碟，忽然发现案几角落放着个锦盒，打开竟是两串用椰壳磨成的星月坠，与她腕间的平安符纹路相契。
“这是迦南的手艺，据说戴着能安神。”
阿兰若笑着将一串推给林星回。
“上次见萧姑娘的串珠，便想着做两串配成一对。”
月至中天时，千佛塔的钟声恰好传来。
林星回拿起酒壶，往醉仙葫芦里倒了些月华酿，葫芦壁上的秘银纹路竟泛起温润的光。
“清虚子当年在破道观过中秋，只给我留半块月饼。”
他忽然开口，指尖摩挲着葫芦上的刻痕。
“那时他说，道义是悬在心头的秤，可我直到遇见你，才懂这秤该怎么称。”
萧月落咬了口哈密瓜，甜汁在舌尖散开：
“扬州赌场初见时，你抱着三清戟缩在角落，活像只受了惊的小道士。”
她抬手拂去他衣襟上的沙枣花。
“谁能想到，那个连拂尘都握不稳的少年，如今要论什么正道。”
月光落在她眼睫上，投下细碎的阴影，腕间椰壳串珠与星月坠轻轻碰撞。
阿兰若起身告辞时，特意将酒壶塞给萧月落：
“这月华酿最配你家公子的葫芦，明日饮时记得唤我。”
她走后，陨铁台上只剩两人相对而坐，晚风卷着沙枣花落在案几上，沾在琉璃杯的酒渍里。
林星回取出落月剑，剑穗上的流苏在月光下泛着银光，那是关月和留下的关家信物。
“我娘当年藏我在枯井时，定是想着我能平安长大就好。”
他忽然轻声说，剑刃映着月光，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。
“可直到看见军阵图上‘不负苍生’四个字，才懂爹和娘守的从来不是爵位，是天下人的安宁。”
萧月落伸手握住他持剑的手，掌心的薄茧是常年练戟留下的痕迹，比初见时更显沉稳。
“那我们的安宁呢？”
她仰头望他，月光淌在她眼底。
“翻案之后，你真要带着葫芦游历天下？”
林星回将她拉进怀里，道袍上的檀香混着沙枣花香萦绕在鼻尖：
“守一事，护一人，便是正道。”
他低头看着她发间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