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赢得如此简单,如此粗暴,如此不讲道理。
“黄公……我们……现在该如何是好?”一名丝绸商人声音发颤,脸上血色尽褪。
黄明理没有回答。他缓缓站起身,那张往日里总是挂着智珠在握笑容的脸上,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。
他知道,常规的手段,已经全部失效了。
现在,唯一能给他们指一条路的,或许只剩下那个被关在死牢里,却比他们所有人都更狠、更毒的……疯子。
……
夜。
苏州府,临时改建的天牢。
这里关押的,都是江南地面上最顶级的“贵人”,戒备森严到了极点,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。
最深处的一间牢房,潮湿,阴暗,散发着一股霉烂与绝望混合的气味。
顾阎武盘腿坐在铺着发霉稻草的地上,身上那件曾经无比华贵的丝绸囚衣,早已被污垢和血迹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。
他闭着眼,仿佛一尊枯死的石像。
但当牢门外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、被刻意压制过的脚步声时,他的眼睛,猛地睁开!
那双浑浊的眸子里,没有阶下囚的恐惧,只有一股如同毒蛇般,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怨毒与疯狂。
黄明理和几名士绅核心,在一名被重金买通的狱卒的带领下,如同鬼魅般,闪身进入了牢房。
“顾老弟。”黄明理的声音嘶哑干涩,带着一股穷途末路的颓败。
顾阎武没有起身,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,只是冷冷地开口,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:“外面的情况,我都听说了。”
他顿了顿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:“怎么?你们的笔杆子,不管用了?”
黄明理等人羞惭地低下了头,无言以对。
“一群废物。”顾阎武毫不留情地斥骂道,“被人用几颗烂土豆就打得落花流水!我江南士绅的脸,都被你们丢尽了!”
“顾兄,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!”一名盐商急切地说道,“杨继宗的清丈已经势不可挡,下一步,必定就是清算我等!届时,我等皆是家破人亡的下场啊!还请顾兄……看在往日的情分上,为我等指一条生路!”
“生路?”
顾阎武缓缓地转过头,那张在昏暗烛火下显得愈发狰狞的脸上,浮现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。
“生路,当然有。”
他压低了声音,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,带着一股硫磺的腥气,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“既然文的不行,那就来武的。”
“既然大明的皇帝不给我们活路,那我们就……换一个‘主子’!”
轰!
这句话,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,狠狠劈在黄明理等人的脑海里!
他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,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阎武,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。
换一个主子?
这是……这是要反啊!
“顾老弟,你……你疯了?!”黄明理失声叫道。
“疯?”顾阎武低沉地笑了起来,那笑声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,显得格外阴森,“我没疯!疯的是那个坐在北京龙椅上的小子!是他,先不给我们活路的!”
他的眼中,迸发出一种毁灭一切的、疯狂而怨毒的光芒。
他凑近众人,声音压得更低,如同魔鬼的呓语,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。
“你们以为,我顾家这百年生意,只靠江南这点田产和商铺吗?”
“实话告诉你们,我顾家多年来,一直通过海上走私,与盘踞在舟山群岛的大海盗,汪直,有联系!我们不仅与他交易,甚至……还一直在暗中资助他!”
黄明理等人听得心惊胆战,手脚冰凉。
勾结海盗,资助倭寇,这任何一条,都是凌迟处死、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!
顾阎武却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生意,他恶毒地分析着,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。
“我们许以重金,让汪直率领他麾下的倭寇和海盗联军,大举袭扰杭州湾!制造一场天大的动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