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众人的目光才真正聚焦到罗通身后,那支自始至终都如同一片沉默森林的部队身上。
不看不要紧,这一看,许多人的瞳孔都猛地一缩。
这支部队的士兵,都穿着制式完全统一的玄黑色军服,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,显得肃杀而冷峻。
他们的队列,整齐得仿佛是用刀斧劈砍过一般,横竖斜皆成直线,三百人站在那里,竟如同一人。
更让他们心惊的,是这些士兵手中拿着的兵器。
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、比寻常火铳长出近三成的细长火铳,通体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,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。
而站在队列前方的那些什长、百户一级的基层军官,更是让一些曾经参与过北京保卫战的将领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。
他们认出来了,这些人中的许多,都曾是那晚跟随皇帝陛下,于德胜门外神兵天降的【神机死士】!
他们虽然已经换上了常规军服,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、冰冷刺骨的杀气,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。
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?
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,演武开始的号角,已经吹响。
“全军!冲锋!”
张狂迫不及待地拔出佩剑,向前猛地一挥。他已经没有耐心再搞任何试探,只想用一场摧枯拉朽的正面冲锋,将沙盘上所受的屈辱,百倍奉还!
“杀啊!”
三百神枢营将士发出一阵震天的呐喊,如同开闸的猛虎,向着对面的新军方阵狂涌而去。
铁甲粼粼,刀枪如林,那股属于旧时代精锐的气势,依旧摄人心魄。
然而,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冲锋,罗通的脸上,却没有丝毫的波动。
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红色令旗。
校场之上,一片死寂。
新军的方阵之中,没有任何呐喊,没有任何骚动。
只有一连串短促、冰冷、如同机械咬合般的口令声,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。
“第一排!预备!”
“举铳!”
“开火!”
“砰——!”
不是杂乱的爆豆声,而是一声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、整齐划一的巨响!
三百支新式火铳在同一瞬间喷射出刺眼的火舌!
但射出的并非致命的铅弹,而是一种特制的、用石灰粉包裹着硬豆的‘彩头弹’!
无数白色的弹丸呼啸着,如同狂风暴雨,瞬间覆盖了冲锋在最前方的神枢营士兵。
冲在最前面的神枢营士兵,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,成片成片地人仰马翻!
他们身上那引以为傲的精良铠甲,在这种新式火铳近距离的攒射下,如同被无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!
每一发‘彩头弹’命中,都会在锃亮的甲叶上爆开一团刺目的白色粉尘,留下一块无法抹去的耻辱印记!
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口鼻窜血,筋骨剧痛,许多人当场便被震得昏死过去,彻底失去了战斗力。
“第一排后撤装填!第二排上前!”
“预备——开火!”
“砰——!”
又是一声整齐的轰鸣。
没等神枢营的士兵从第一轮打击的震惊中反应过来,第二轮弹雨已经接踵而至,再次在他们冲锋的阵型中,犁开一道道血肉模糊的沟壑。
“第三排上前!开火!”
“砰——!”
三轮齐射,前后不过十几息的时间。
密集的弹雨形成了一道任何血肉之躯都无法逾越的死亡之墙。
神枢营的冲锋阵型,在距离新军方阵还有五十步的地方,便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。
上百名神枢营士兵或昏死或伤,铺满了他们冲锋的道路,那一片片耻辱的白色印记,比鲜血更刺眼。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!”
高台之上,张狂看得心胆俱裂,浑身冰冷。他从未见过射速如此之快、威力如此恐怖的火铳!
三轮齐射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,这完全颠覆了他对火器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