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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知道这是程序,是必走的过场。
但再这么拖下去,夜长梦多。
万一瓦剌那边又生出什么变故,或者朝中那些潜藏的暗流再起波澜,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,可能毁于一旦。
于谦与王文出了宫门,看着一张张焦急的脸,心中一定。
火候,到了。
第三日,天还未亮。
监国府外,厚重的朱漆大门前,黑压压地跪满了人。
自兵部尚书于谦、吏部尚书王文以下,所有在京的文武官员,无论品级,尽数到场。
他们没有穿象征品级的官服,而是统一换上了素色的常服。
没有人说话,没有人交头接耳。
数百人,就这么静静地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,面向着紧闭的宫门。
那场面,肃穆得像一场盛大的祭祀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,照亮宫门顶上的琉璃瓦时。
于谦,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,用尽全身力气,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。
“臣,于谦,恳请殿下以社稷为重,怜天下苍生!”
“咚!”
他身后,数百名官员,动作整齐划一,同时叩首。
“臣等,恳请殿下以社稷为重,怜天下苍生!”
那声音,汇成一道巨大的洪流,撞击着宫门,冲上云霄。
守门的卫士们脸色煞白,手足无措。
宫内的太监宫女,更是吓得躲在角落里,瑟瑟发抖。
一遍。
又一遍。
百官们就这么跪着,叩首,高呼。
从清晨,到日上三竿。
从正午,到日暮西沉。
他们的膝盖早已麻木,额头磕出了血印,嗓子喊得嘶哑。
但没有一个人起身,没有一个人退缩。
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。
无数的百姓,自发地聚集在远处,他们不敢靠近,只是远远地望着,和那些官员一起,跪了下去。
万民叩拜。
夕阳的余晖,将整座监国府染成了一片悲壮的金色。
宫门,终于“吱呀”一声,缓缓打开。
朱祁钰走了出来。
他没有穿那身象征监国权力的蟒袍,只是一袭再普通不过的青色长衫。
他的脸色,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,眼中布满了血丝,脸上写满了无法言喻的愁苦与挣扎。
他看着宫门外那黑压压跪倒一片的臣子与百姓,身体微微晃了晃。
他一步步走下台阶,径直走到跪在最前方的于谦面前。
于谦抬起头,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,竟是老泪纵横。
“殿下……”
朱祁钰伸出双手,亲自将这位为国操劳的老臣,颤颤巍巍地扶了起来。
他环视着众人,看着一张张带血的额头,一双双期盼的眼睛。
他长长地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那叹息声,仿佛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。
“诸位……诸位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!”
他的声音沙哑,带着无尽的无奈。
“你们可知,这把龙椅,于我而言,是何等的煎熬?”
于谦抓着他的手臂,老泪纵横地劝道。
“殿下,社稷为重,君为轻啊!”
“若无殿下,我等皆是亡国之臣,这京师百万生灵,早已化为枯骨!”
“此非为殿下一人,乃是为我大明江山,为天下万民!”
“为大明江山!为天下万民!”
百官与百姓的呼声,再次响起,如山崩,如海啸。
朱祁钰闭上了眼睛,任由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冲刷着他的灵魂。两行清泪,顺着他苍白的脸颊,缓缓滑落。
许久。
他猛地睁开双眼!
那双眼睛里,所有的挣扎、犹豫、愁苦都已褪去,只剩下一种如同磐石般的沉重,与一种足以承载整个帝国重量的决然!
他没有再看于谦,而是目光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