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。
何秀兰立刻用煮过的盐水冲洗伤口，然后将宝贵的磺胺粉小心地撒上去，再用干净的绷带一层层包扎好。整个过程，她的手稳得像磐石。
“好了，子弹取出来了。好好休息，千万别乱动。”何秀兰取下张排长嘴里的木棍，上面留下了两排深深的牙印。张排长虚脱般地瘫软下去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，只能用眼神表达着感激。
何秀兰刚直起腰，想喘口气，一个年轻的女卫生员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，带着哭腔：“何大姐！不好了！那边……那边王小虎不行了！伤口……伤口突然喷血，止不住了！”
何秀兰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立刻跑了过去。只见一个非常年轻的战士躺在担架上，腹部缠着的绷带已经被鲜血彻底浸透，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，身下的垫布红了一大片。小战士脸色白得像纸，嘴唇没有一点血色，眼神都已经开始涣散了。
“是伤到动脉了！”何秀兰立刻判断出来。她一把抓过几大块干净纱布，用力按压在伤口上，试图物理止血。但血透过纱布，依旧汩汩地往外冒，很快就染红了她的双手。
“止血带！快！”何秀兰吼道。旁边的人赶紧递过橡胶止血带。何秀兰麻利地将止血带缠在伤员腰部靠上的位置，用力勒紧。血流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一些，但并没有完全停止。
“不行，光靠这个不行！必须用特效止血药！咱们带来的那种云南白药呢？”何秀兰急声问。
“何大姐……那种药，就剩下最后一点了，刚才给重伤员用完了……”一个卫生员低着头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。
何秀兰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。没有特效止血药，光靠按压和止血带，对付这种动脉出血，根本撑不了多久。眼看着这个小战士的生命力随着鲜血一点点流逝，她急得眼睛都红了。这可是一条才十几岁的年轻生命啊！刚才还在战场上生龙活虎地冲锋呢！
“必须立刻回根据地去取药！咱们的医疗站里还有库存！”何秀兰猛地抬起头，目光扫过在场的人，“谁去？路远，而且可能还会遇到鬼子散兵，非常危险！”
话音刚落，一个身影就站了出来，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：“何大姐，俺去！”
是何秀兰。他脸上还带着刚才帮忙搬运伤员时蹭上的黑灰，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。
何秀兰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，如今已经是个可以信赖的战士了。她犹豫了一下，但看着王小虎越来越微弱的呼吸，她知道没有别的选择了。
“好！石头，就你去！”何秀兰飞快地写了一张药方，又详细说明了需要哪些药材，特别是那种特效止血药的样子和存放位置，然后把纸条郑重地塞到小石头棉袄最里面的口袋，用力按了按。“石头，路上千万小心！遇到鬼子，能躲就躲，不要硬拼！保住性命，把药带回来，就是最大的胜利！明白吗？”
“俺明白！何大姐你放心！俺一定把药带回来！”小石头用力点头，把怀里揣着的干粮袋紧了紧，检查了一下背上那支陈青山送给他的三八式步枪有没有背稳。
他转身就冲出了山洞，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林之中。何秀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，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了一起，心里默默祈祷。
山洞里的抢救还在继续。何秀兰让卫生员想办法弄些干净的雪水，用她认识的几种有止血消炎效果的草药（幸好之前跟李老蔫学了不少，沿途也留意采集了一些）熬水，给王小虎灌下去，希望能暂时稳住一点情况。她又亲自守着，不停地更换被血浸透的纱布，调整止血带的位置，确保最大的压迫效果。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，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，她也浑然不觉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。山洞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寒风又开始呼啸。王小虎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，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何秀兰时不时就走到洞口张望，侧耳倾听，盼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突然出现。她第一次觉得，等待是如此的煎熬。
而此时的小石头，正在与时间和死亡赛跑。他根本不敢走大路，只能在密林和山脊间穿行。积雪没膝，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。汗水浸透了内衣，冷风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