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，”林晚秋轻声解释，“质地细，好雕刻...就是手艺不太好，表盘有点歪。”她的声音越说越小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
陈青山抬起头，油灯的光在他眼中跳动：“你什么时候刻的？我都没发现。”
“晚上你们都睡下的时候，”林晚秋不好意思地别开脸，“躲在被窝里刻的，怕吵醒别人。本来想等生日再送你，可是今天...”可是今天在江上，看着他跳上鬼子船的那一刻，她突然害怕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。
陈青山攥紧木怀表，木头的棱角硌在掌心，却让他觉得无比踏实。他向前一步，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，紧密地重叠在一起。
“晚秋，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，“等打完仗，我一定给你修一块真正的怀表，最好的那种，瑞士机芯的。走时准，声音也好听。”
林晚秋的眼睛倏地亮了，像映进了满天的星星：“真的？”
“不耍赖。”陈青山也笑了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——里面是一支钢笔，缴获后一直舍不得用的，“这个先给你。等以后，怀表给你，钟表铺也给你...”他顿了顿，声音变得轻柔却坚定，“我也给你。”
窝棚里安静下来，远处战士们的歌声隐约可闻。林晚秋接过钢笔，笔身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。她抬头看他，眼眶微微发红：“陈青山，你知不知道送笔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知道，”他点头，“知识分子送笔，是祝人金榜题名。我送笔，是祝你能写下自己想写的故事。”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下定了决心，“等把鬼子赶出去，我们就去北平，去什刹海。我陪你给爹娘上炷香，陪你看夕阳。然后我们回沈阳，我修钟表，你写文章...你要是愿意，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。”
林晚秋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。她用力点头，发丝在灯光下荡出柔和的光晕：“我愿意。陈青山，我等着那一天。”
窗外的月光静静洒进来，将两人的身影拉长，交叠在地上，仿佛本来就是一个整体。远处的篝火还在燃烧，战士们的歌声飘荡在夜空中，唱着重整山河待后生。
陈青山将木怀表小心地收进贴身的衣袋，感受到它随着心跳微微发烫。今夜之后，每一次战斗都有了更具体的意义——不是为了遥远的理想，而是为了近在咫尺的明天。那个有怀表滴答作响，有笔墨清香，有彼此相伴的明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