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统十二年,初春。
玉门关外百里,“招贤营”及流民接待区。
昔日荒凉的戈壁滩,如今已成了一片巨大的、用木栅栏和壕沟草草圈出的临时营地。营地里帐篷林立,但更多的是连帐篷都没有,只能蜷缩在破布或同伴尸体旁瑟瑟发抖的人群。空气中弥漫着汗臭、血污、伤口溃烂的恶臭,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麻木。
一队约五十人的大汉骑兵,人人身着冷锻钢甲,背着上了刺刀的“炎阳Ⅱ型”步枪,马鞍旁挂着两枚“掌心雷”,在一名年轻却面容冷峻的都尉带领下,正完成例行的巡弋,返回营地。他们铠甲上沾满尘土,一些人的矛尖还带着暗红色的凝固血块。队伍后面,跟着几十个互相搀扶、衣衫褵褛、眼神空洞的幸存者,这是他们今日在巡弋边界能带回来的全部。
“王都尉,今日收获如何?”营地门口,负责登记和初步筛查的文书官捏着鼻子,皱着眉头问道。他面前的长桌上摆着名册、墨砚,还有一盆刺鼻的消毒药水。
那姓王的年轻都尉翻身下马,将缰绳扔给亲兵,摘下带有面甲的铁盔,露出一张被风沙刻满痕迹却异常坚毅的脸。他啐出一口带沙的唾沫,声音沙哑:“ 收获? 屁的收获! 碰上三波零散的‘食腐蝠’(一种小型飞行星兽), 宰了十几只, 弟兄们伤了两个, 马瘸了一匹。 人就捡回来这四十三个, 大多是安息溃兵, 还有几个罗马伤兵, 都快不行了。 西边…… 彻底乱了, 百里外就能闻到冲天的尸臭, 星兽的数量越来越多, 妈的, 简直杀不完!”
文书官叹了口气,在名册上划拉着:“能回来就好。按规矩,先进隔离区,医师看过,没染上那‘腐疫’(一种星兽携带的恶性瘟疫)的,才能下一步甄别。” 他指了指营地深处几个用石灰画了圈的破烂帐篷区。
这时,一个似乎懂几句生硬汉语的安息老兵,突然扑到王都尉马前,用仅存的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马镫,激动地指着西方,用混杂着安息语和汉语的词汇嘶喊:“将军!救救!后面!还有很多人!罗马军团!卡在……黑石峡谷!星兽围住了!救救他们!”
王都尉眉头紧锁,用力想抽回马镫,但那老兵的手如同铁钳。“放手!规矩你懂不懂?百里为界!黑石峡谷在三百里外!老子不能为了你们,把弟兄们的命都搭上!”
“求求你!汉军大人!他们有……有工匠!会造……造弩炮!” 老兵绝望地哭喊着。
王都尉动作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挣扎。工匠,尤其是懂得军事技术的工匠,是陛下明令要尽量争取的“贤才”。但他看着身后同样疲惫、眼中带着警惕的部下,想起出关前将军三令五申的“不得深入”的军令,最终还是硬起心肠,一脚轻轻蹬开老兵的手:“ 规矩就是规矩! 再聒噪, 按奸细论处!” 他对手下挥挥手,“ 带下去!”
看着老兵被拖走时那绝望的眼神,王都尉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,低声骂道:“ 这他娘的叫什么世道!”
玉门关内,守将府邸。
镇西将军张合(原属曹操,现为西线主将之一)正与副将、参军等人议事,面色凝重。桌上摊着近日各支巡弋小队带回的简报和绘制的简易地图。
“将军,今日又接回流民一百二十七人,其中可确认身份的安息低级军官三人,罗马工程师一人,其余皆是平民。发现疑似‘腐疫’症状者十一人,已按律……处理。” 参军的声音低沉。
张合揉了揉眉心:“ 才一个工程师…… 杯水车薪。 陛下要的是能帮我们造枪造炮的大学者, 不是这些散兵游勇。 关外的情形, 到底恶化到什么地步了?”
一名负责情报的校尉出列,指着地图上玉门关以西大片被标注为猩红色的区域:“ 回将军, 根据溃兵口供和了望塔远镜观察, 安息东部已基本沦陷, 星兽建立了多个巢穴, 尤其是里海东岸, 出现了大型的…… 孵化场? 罗马人在小亚细亚的防线也崩溃了, 残兵正向黑海方向溃退。 现在关外百里, 已成了星兽的猎场, 零星的抵抗和逃难队伍, 就像…… 就像饺子馅里的肉末, 随时可能被吞掉。 我军巡弋小队, 每次出去都是在刀尖上跳舞, 伤亡日渐增多。”
“ 妈的!” 张合一拳砸在桌子上,“ 眼睁睁看着那些畜生肆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