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千年的、复杂难言的情绪。
它不再犹豫。
纤细的花茎微微扬起,手中那朵黑色的永恒之花散发出幽邃的光芒。
它的气质陡然一变,从平日的静谧温和,透出一股属于古老存在的决断与威严。
它的眼眸中闪过流光,眼前的景象似乎层层剥落,瞬间看穿了此地精心布置的视觉伪装,建筑轮廓清晰地呈现在它的视野中。
再次精准定位了那个熟悉的灵魂坐标后,它的身形如同融入微风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。
下一刻,它已出现在基地内部一条死寂的通道尽头。
它的目光穿透栅栏,落在了囚室内那个身影上——那是一个身形巨大、衣衫褴褛、面容饱经风霜却依旧带着某种坚毅轮廓的人类男子。
正是最终兵器的创造者,永生的国王——扎。
仿佛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,一直垂头闭目的扎,缓缓抬起了脸庞,凌乱发丝下的眼神疲惫却带着一丝了然的平静。
“你来了……老伙计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却蕴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。
永恒之花悬浮在牢门外,花瓣微微颤动,却没有立刻回应。
它不想与他寒暄,不想听任何解释。
积压的疑问与怨愤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它试图维持的冷静。
“你究竟还想做什么?”它的意念刺入扎的脑海,“那东西为什么又被打开了?我们当初不是约定好,要让它永世沉眠吗?你是不是……又想像当年一样?”
“最终兵器又要重现于世了,这下你开心了吧?你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!如果真是这样,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!永远不会!”
扎缓缓地摇了摇头:“并没有……我并非自愿。”
他抬起被枷锁束缚的手腕,示意自己的处境:“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,与以前王室监狱里的那些阶下囚有何分别?我只是……被这里的人抓住了。钥匙……也被他们夺走了。”
永恒之花审视着他狼狈的状态,这确实不像伪装。
但它依旧难以完全相信:“那个钥匙,若非你心甘情愿,外人怎么可能强行夺走?你绝对是主动交给他们的!”
扎沉默了片刻,脸上竟露出一丝近乎狡黠的、与他那沧桑外表不符的细微表情,仿佛三千年前的某些性格特质在故人面前悄然复苏。
“唉……这都被你发现了。说好的宝可梦智商不高呢?”他低声嘟囔了一句。
要知道,在被这帮人抓到并囚禁的这段时间里,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。
“呵,”永恒之花发出一声带着嘲讽的冷哼,“托你的‘福’,我都活了整整三千年!就算是傻子,这么久也该学会不少东西了!”
其实,某些宝可梦即使活上万年也可能依旧傻傻的的事实,比如呆呆兽,或者某只不太聪明的狮子。
一番夹杂着千年积怨与不易察觉的关切的意念交锋后,空气中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丝。
“我只是……为了找到你,才把钥匙作为诱饵放出去的。”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与庆幸,“你消失了三千年……我很害怕,害怕你真的彻底消失,或者永远不愿再见我。但现在……能看到你,我已经……心满意足了。”
“傻瓜!”永恒之花的意念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,“就为了这个,你就把那东西交出去?你难道不清楚最终兵器一旦失控会带来怎样的灾难吗?万一……万一千年前的悲剧重演怎么办?”
“没事的,”扎却显得异常平静,“除非他们把启动兵器的其他所有条件都完美凑齐,否则光有钥匙也是没用的。”
他似乎完全不了解外面正在紧锣密鼓进行的一切,以及黑暗猎手几乎已经万事俱备的现状。
永恒之花看着他这副模样,一时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。
这家伙,过了三千年,在某些方面还是这么……天真?
或者说,固执地活在自己的认知里?
它自己其实也并未完全掌握外界的情报,只能暂且相信他的判断。
“三千年了……”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,牢牢锁在永恒之花身上,带着深深的歉疚与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,“你……原谅我了吗?我的……挚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