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顶的风终究带不走逐渐加深的倦意和那点儿残留的酒气。三瓶见底的限量酒瓶被整齐地放在观景平台的角落，像是某种仪式结束后的标记。
回去的路和来时不太一样。夜风一吹，酒意反而有些上头了。莱拉最先站起来时晃了一下，银灰色的狼耳都跟着抖了抖。莲伸手扶住她，自己的步伐却也比平时慢了些许，深棕色的犬耳微微耷拉着，像是被夜露打湿了绒毛。
零是看起来最稳的那个，眼镜后的目光依然清醒，但当他起身时，身体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，手扶住了栏杆。
于是回程变成了某种默契的相互搀扶。莱拉一手抓着莲的胳膊，另一只手不太老实地想去够零的衣角。莲由她抓着，尾巴却悄悄卷了一下，在零脚步略微虚浮时轻轻托了他的手肘一下——那动作快得像是错觉，随即就松开了。零什么也没说，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，将眼镜推得更稳些。
他们就这样有些跌撞地穿过已经安静了许多的商场，搭上深夜的自动轨道车。车厢里空无一人，只有窗外流动的光影。莱拉靠着莲的肩膀，眼皮开始打架，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“那个星空冰淇淋……下次一定要吃到……”。莲安静地看着窗外，侧脸在飞快掠过的灯光下明明灭灭。零坐在对面，闭着眼，像是在假寐，又像是在整理什么。
回到裁决部基地那特有的、略带金属和清洁剂气味的走廊时，已经是深夜。大部分区域的灯光调暗了，只有安全指示牌散发着幽微的绿光。
然后，他们在通往居住区的拐角，遇到了格林。
她像是刚结束一轮自主加练，墨绿的战斗服肩颈处有些微汗湿的痕迹，荧光绿的双刃并未随身，但整个人依然散发着一种清冽的、未曾松懈的气息。当她看到互相搀扶着走来的三人，尤其是闻到空气中那丝无法完全掩饰的、混合着果香和酒精的微甜气味时，她那荧绿与墨绿的异色瞳明显地眯了一下。
脚步停住，她抱着手臂，目光扫过脸颊绯红、眼神迷蒙的莱拉，扫过犬耳微垂、气息比平时舒缓许多的莲，最后定格在看起来最正常、但颈侧皮肤也泛着些许淡红的零身上。
“外出条例，”格林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，清冷，平稳，却带着一种不赞同的硬度，“并未允许成员在非任务期间摄入影响判断力的物质，尤其是在未报备的情况下。”
莱拉被她这严肃的语气激得清醒了一点，撇了撇嘴，想反驳什么，却被莲轻轻捏了一下胳膊。
零睁开眼睛，看向格林。他没有立刻解释或辩驳，而是松开了和莱拉、莲那若有若无的相互支撑，站直了身体。然后，他在格林略带审视的目光中，伸手探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不起眼的、通常是用来装战术平板或分析工具的侧包。
他从里面，拿出了一个和之前楼顶上那些瓶子同系列、但容量小一些的精致酒瓶。瓶身是深邃的墨绿色，隐隐有金色的细碎流光在液体中沉淀，标签简约，却透着不菲的气息——这是他在那家稀奇古怪的店铺里，趁莱拉和莲被其他东西吸引时，单独买下的。
零走上前一步，将那瓶酒递向格林。
“给你的。”他的声音不高，和平常布置任务时没什么区别，但仔细听，似乎又少了些紧绷，多了点……平和？
格林明显愣住了。她看着递到眼前的墨绿色瓶子，又抬眼看向零。她脸上的严肃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，那是一种困惑、意外、以及某种被打断节奏的微妙僵硬。她似乎想继续刚才的说教，嘴唇动了动，但目光落在那瓶漂亮的酒上，又瞥见零身后，莲正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却又带着温和笑意的犬眼望着她，莱拉则偷偷对她做了个“快收下呀”的鬼脸。
走廊里安静了几秒。格林最终，什么也没说。她伸出手——那通常是握刀或发动致命一击的手——有些生硬地接过了那瓶酒。指尖触及冰凉的瓶身时，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
她没再看他们，也没再提什么条例，只是拿着酒瓶，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，步伐依旧利落，但背影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的棱角。
等格林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，莱拉才“噗”地笑出声，压低声音：“看吧，我就说嘛……”
莲也微微弯起了嘴角，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。
他们没有立刻解散。莲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