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咬住下唇，手指紧紧攥住了被角。
就在他“三”字即将出口的瞬间，苏晚晚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，猛地从床上弹起，踉跄着冲到门边，颤抖着手拧开了门锁。
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！
陆寒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带着一身深夜的寒气和尚未散尽的、凌厉的戾气。他显然是从床上起来的，只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，领口微敞，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。头发有些凌乱，眼底带着血丝，但那双黑眸却在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后时，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，随即又被更深的审视和冰冷所覆盖。
他的目光极其锐利地扫过她的全身，确认她没有受伤，然后便越过她的肩膀，落在了房间内地毯上那摊明显的水渍和几块显眼的玻璃碎片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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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回事？”他开口，声音依旧冷硬，但比起刚才门外的厉喝，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丝，带着质问。
苏晚晚低着头，不敢看他的眼睛，声音细若蚊蚋，带着未褪的惊惶和一丝狼狈：“……不小心，把杯子打碎了。”
“不小心？”陆寒辰重复着这三个字，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。他迈步走了进来，踩在柔软的地毯上，走到那摊狼藉前，低头看了看。
碎裂的玻璃，溅开的水渍……以及，被扔在床头、屏幕还亮着的平板电脑，和掉落在一旁的耳机。
他的目光在那平板上停留了一瞬，眸色深沉难辨。
然后，他抬起头，重新看向站在门口、像只受惊小鹿般局促不安的苏晚晚。她穿着单薄的睡衣，身形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消瘦，脸色苍白，眼神躲闪，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脆弱和……一种让他心头莫名发紧的、强装镇定的慌乱。
是因为看了什么？还是……梦到了什么？
他想起了花园里那张照片，想起了她儿时那腼腆依赖的笑容，再对比眼前这个被他逼到角落、连摔个杯子都吓得脸色惨白的女人……
一种复杂的、掺杂着烦躁、怒意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感受，再次涌上心头。
他沉默了几秒，最终，没有追问下去。
他只是冷冷地开口，语气带着命令：“站着别动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走出了房间。
苏晚晚怔怔地站在原地，不明白他要去做什么。是去拿工具让她自己清理？还是……叫佣人上来？
没过一会儿，陆寒辰去而复返。他手里拿着清扫工具——簸箕和刷子，还有一块干净的毛巾。
他……要亲自打扫？
苏晚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蹲下身，动作算不上熟练，但却异常仔细地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块块捡起，放进簸箕里，然后用毛巾吸干地毯上的水渍。
他高大的身躯蹲在那里，睡袍的布料勾勒出宽阔的背脊和紧实的肌肉线条。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，这个平日里掌控一切、冷酷无情的男人，此刻却在做着如此……家常，甚至有些笨拙的事情。
这一幕，带着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，却又奇异地，在苏晚晚死寂的心湖里，投下了一颗更让她心慌意乱的石子。
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？
是为了防止她弄伤自己，给他添更多麻烦？还是……有别的什么原因？
她不敢想，也不能想。
陆寒辰很快清理干净了地面，将碎片倒入垃圾桶，毛巾也扔在一旁。他站起身，目光再次落在苏晚晚身上。
“以后小心点。”他看着她，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，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，快得让她无法捕捉。
说完，他不再停留，转身离开了房间，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，也没有再追问她为何深夜不睡，为何会“不小心”打碎杯子。
门被轻轻带上。
房间里，再次只剩下苏晚晚一个人，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、属于他的清冽气息，以及……地摊上那一小块不易察觉的、被毛巾擦拭后留下的淡淡水痕。
她缓缓滑坐在地，背靠着冰冷的门板，抬手捂住了自己依旧狂跳不止的心脏。
这一次，不是因为恐惧。
而是因为一种更深的、让她感到无比恐慌的……混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