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…” 他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惨笑,泪水混合着血污,滑过他刚毅的下颌,“袅袅你好狠的心。”
他低下头,额头抵着她汗湿冰冷的额角,声音里是锥心刺骨的痛楚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剜出来的:“这么多年你我之间的情意,在你心里,当真就一丝一毫都不值得留恋吗?”
姜袅袅没有回答,她只是痛苦地紧闭着双眼,长睫剧烈颤抖。
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,只有她压抑痛苦的喘息和他沉重如鼓的心跳。
最终,玄冥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下来。
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,不是去擦她的血,而是伸向了她纤细的手腕。
他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睛中是妥协。修长的手指,按在了镯子的符文之上。
一道幽微的光芒闪过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手镯,应声而开。
玄冥将它轻轻取下,冰冷的触感在他掌心。他看也未看,随手将它丢弃在厚重的地毯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。
他终究还是如她所愿。
殿内死寂,唯有玄冥心碎的低泣在空旷中回荡,怀中那具曾温软鲜活的身躯正迅速冰冷下去。
“袅袅!”
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,穿透厚厚的宫墙与漫天风雪。
只见殿外那片被大雪覆盖的纯白天地间,一骑如墨的身影正疯狂冲来,马蹄踏碎琼玉,溅起丈高雪浪。
来人正是临渊。
他不顾一切,日夜兼程赶回,此刻竟直接策马冲破了宫禁,闯入殿前广场。
在距离殿门不过十数丈处,他猛地勒紧缰绳,骏马长嘶着人立而起,巨大的惯性将他狠狠甩落马背,他重重摔进冰冷的积雪中,狼狈不堪。
然而,临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,手脚并用地从深陷的雪坑里爬起,锦袍被冰棱划破,发冠歪斜,脸上沾满雪水泥泞,眼中却只有那殿门内被玄冥紧紧抱在怀中的身影。
他如同疯魔般,跌跌撞撞地向殿中狂奔。发出绝望的呜咽:“袅袅,等等我!”
就在临渊摔下马背,挣扎爬起的时候。
玄冥怀中的躯体,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维系的力量,化成了洁白仙鹤。
隐身在一旁,早已蓄势待发的司命,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契机,迅疾地拂袖一收。
那仙鹤本体,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,瞬间被纳入了司命早已准备好的玉匣之中。
玄冥只觉怀中骤然一空,白鹤在他眼前毫化作万千细碎的光尘。
玄冥徒劳地伸出双手,疯狂地想要抓住,拢住那些四散飘飞的光点,却只抓住一片冰冷的虚无。
那些光尘如同有生命般,轻盈地绕过他颤抖的手指,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灵性,迅速升腾飘散,最终融入门外呼啸的漫天飞雪之中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仿佛她从未存在过。
而此刻,临渊已经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殿门口。
他浑身是雪,狼狈不堪,脸上混杂着汗水、雪水和泪水,他朝着玄冥的方向,朝着那最后一点消散光尘的位置,不顾一切地伸出手臂。
“袅……”
他的指尖,只来得及触碰到一片冰冷的空气。
他扑了个空。
指尖所及,唯余一片冰冷彻骨的虚无,和玄冥怀中那空空如也,尚带着她最后一丝体温的锦被褶皱。
殿内,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。
玄冥保持着徒劳抓握的姿势,僵在原地,双眸空洞失焦,仿佛灵魂也随那光尘一同消散。
临渊则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,伸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,“噗通”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殿外,他望着那片空茫,张着嘴,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,砸落在冰冷的地面。
殿外,风雪依旧肆虐。
*
昆仑山上。
姜袅袅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熟悉的玉阶前,一身素净白衣,与离开时别无二致,仿佛凡尘数十载的悲欢离合,不过是一场幻梦,未曾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迹。
“袅袅!” 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自身后响起。
姜袅袅还未完全转身,便被一个温软的怀抱紧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