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。此事就此作罢。方主事继续履职,其所查诸省数据,着户部仔细复核。若属实,相关布政使司需限期说明情由;若有不实,再议方主事之责。”
“太后圣明。”林惊澜与李光弼同时躬身。
一场风波,暂时平息。但所有人都知道,这仅仅是开始。
退朝后,方清荷在宫门外被李光弼叫住。
“方主事,”老尚书看着她,目光复杂,“今日之事,你做得对,但也树了敌。往后行事,更需谨慎,证据务必扎实。”
“下官明白。”方清荷深深一礼,“多谢尚书大人回护。”
“非是回护你,是回护朝廷法度。”李光弼摆摆手,低声道,“你那图表之法,甚好。往后户部核查各地钱粮,或可沿用。但……步子莫要太快。”
方清荷点头。她听懂了老尚书的潜台词:改革需要时机,需要盟友,也需要策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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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南,偏桥卫城。
夜色如墨,卫指挥使府后院书房内,灯火通明。
杨兆龙盯着桌上那两万两银票,又看看那份盖着“听风阁”密印的文书,上面罗列着其子杨国柱在老鹰岩的种种劣迹,时间、地点、苦主姓名,甚至部分赃物的去向,一清二楚。
他后背渗出冷汗。
“杨大人,”对面坐着一名儒衫文士,正是“听风阁”西南房主事,化名陆文渊,“朝廷诚意已足。靖北公爵承诺,只要献出偏桥卫城,并调开杨国柱将军,事成之后,播州宣慰使便是您的。至于令郎之事……朝廷可既往不咎,甚至若他愿归顺,亦可在新朝中谋一前程。”
杨兆龙沉默良久,终于长叹一声:“我那兄长刚愎自用,扣押朝廷税使时,我便劝过,此乃取死之道。他不听……罢了,陆先生,请回复靖北公爵,三日后子时,偏桥卫东门火起为号,城门自开。至于犬子……我会以增援娄山关为由,调他率部南下,三日内必离偏桥。”
“杨大人明智。”陆文渊微笑起身,一揖到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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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一夜,摄政王府。
陈芷兰在韩灵儿的搀扶下,第一次走出静室,来到庭院中。
秋夜凉风拂面,她深深吸了口气,眉心黑印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暗红光泽,已比之前稳定许多。
“感觉如何?”林惊澜站在廊下。
“好多了。”陈芷兰轻声道,“对火种的掌控,大约……能维持三成稳定。若集中精神,百里内若有同源气息,应能感应。”
她说着,闭目凝神。片刻后,她忽然指向西南方向,眉头紧蹙:“那个方向……很模糊,但确实有微弱的共鸣。不在娄山关,更往南……在海龙屯附近的地下。而且……不止一处,像是……几个分散的点,组成某种图案。”
林惊澜目光一凝:“图案?”
“像是……星斗排列,或者……祭祀的阵位。”陈芷兰不确定地说,“太远了,感应不清。”
星斗排列、祭祀阵位——这与圣火教的某些仪式特征,隐隐吻合。
“王爷,”柳如烟匆匆而来,低声道,“刚收到播州密报,杨应龙三日前,秘密将海龙屯后山一处历代宣慰使禁地彻底封锁,调亲兵把守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据早年曾在宣慰使府做事的老人回忆,那处禁地相传是杨氏先祖得‘神人授法’之处,地下有天然洞窟,深不可测。”
林惊澜与陈芷兰对视一眼。
“看来,”林惊澜缓缓道,“杨应龙的底牌,不止那十万山兵。”
他望向西南的夜空,目光锐利如剑。
棋局已布,暗棋渐落。这盘牵动朝野、勾连神秘的西南大棋,终于到了中盘绞杀的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