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在户部的处境会更微妙。但有些事,总要有人开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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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政王府,静室。
陈芷兰已昏迷两日。韩灵儿寸步不离,银针始终悬在她几处大穴之上,随时准备落下。
林惊澜每日必来查看。他能感觉到,陈芷兰体内那股暴乱的力量正在缓慢平复,而平复的过程中,某种奇异的变化正在发生。
第三日黎明,天色将明未明之时,陈芷兰忽然睁开了眼睛。
她的瞳孔深处,那两点金红色火星已稳定下来,如同夜空中的两盏孤灯。
“王爷……”她声音虚弱,却异常清晰,“我看见了……很多……碎片拼起来了。”
林惊澜在榻边坐下:“慢慢说。”
“火海……是无边无际的黑色火焰,在虚空深处燃烧……宫殿,悬浮在火海之上,巨大、残破,风格古老,不似中原……也不似西域。”陈芷兰断断续续说着,“钥匙……不是实体,是一种……共鸣。需要特定的血脉,或者……特定的‘火种’,才能打开宫殿之门。”
她喘息片刻,继续道:“我还看到……一条路,从西南方向延伸出来,通往……东海。路上有几个节点,其中一个……就在播州。那里有‘火种’的气息残留,很微弱,但确实存在过。”
林惊澜眼神一凝:“播州?杨应龙府中?”
“不……不是府中。”陈芷兰努力回忆,“更深……在地下。像是……祭祀之地,或者……囚禁之地。”
地下、祭祀、火种残留——这与柳如烟情报中“杨应龙供奉圣火教祭司”的线索,隐隐吻合。
“你能感知到具体方位么?”
陈芷兰闭上眼,眉心黑印微微发亮。许久,她摇头:“太模糊了……距离也太远。但如果能靠近……百里之内,或许能感应到。”
林惊澜沉思片刻:“你先安心休养,稳固境界。播州之事,慕容婉已去处理。”
“王爷,”陈芷兰忽然抓住他的衣袖,眼中闪过哀求之色,“若……若那里真有火种残余,或者与之相关的东西……可否……让芷兰去看看?我想知道……这鬼东西,到底从何而来。”
她的手很凉,却异常用力。
林惊澜看着她眼中的执拗与恐惧交织,缓缓点头:“待你身体恢复,若战事未了,可以让你随军参谋同去西南。但前提是,你必须完全掌控体内火种,不得有失。”
“芷兰明白!”她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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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日下午,慈宁宫再次来人传话,太后请摄政王入宫。
这一次,太后屏退了左右,只留一名心腹老嬷嬷伺候。
“王爷,”太后开门见山,“哀家思虑再三,方清荷之事,既已任用,便当扶植。朝中那些老顽固,哀家知道他们想什么——无非是觉得女子干政,乱了纲常。可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,只要能为国出力,男女又何妨?”
林惊澜微微讶异。太后态度转变之快,出乎意料。
太后似看出他所想,轻叹道:“哀家也是女子,岂不知女子为政之难?方清荷既有才,王爷又力保,哀家便做个顺水人情。明日早朝,若有御史攻讦此事,哀家自会为她说几句话。只是……”
她话锋一转:“此人毕竟根基浅薄,王爷若真要用她,便须给她撑腰,也要让她做出实实在在的政绩,堵住悠悠众口。”
“太后圣明。”林惊澜躬身,“臣已命她稽查全国钱粮积弊,此事务实,若做出成效,于国于民皆有利,届时反对之声自息。”
太后点点头,忽然又道:“哀家还听说,王爷府中那位陈姑娘……近日身体不适?可需宫中太医诊治?”
林惊澜心中一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劳太后挂心,只是旧疾复发,已由韩太医之女悉心调理,并无大碍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太后深深看了他一眼,“王爷行事,向来有分寸。哀家只是提醒一句,有些事……牵扯太深,未必是福。”
“臣谨记。”
离开慈宁宫时,林惊澜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。
太后的态度,看似支持,实则每一句都暗藏机锋。她在提醒自己,也在观望。而陈芷兰的存在,显然已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。
山雨欲来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