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的烽火与商机,并未延缓京城权力场的运转。相反,随着林惊澜势力在南方初露锋芒,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得愈发激烈。
这一日,常规朝会。在处理完南方军情汇报(自然是经过修饰的版本)后,户部尚书张诚出列,手持玉笏,面色凝重:
“陛下,太后,摄政王。今夏北方数省亦遭旱蝗之灾,虽不及江南严重,然国库因连年用兵、赈济,已捉襟见肘。而今,又一顽疾迫在眉睫——盐政!”
“两淮、长芦盐场,私盐泛滥,官盐滞销,盐税逐年锐减!去岁盐税竟不足定额六成!此乃国之血脉,若盐税不济,国库空虚,莫说赈灾平叛,恐连百官俸禄、边军粮饷都将难以为继!”
盐政!此言一出,满朝文武皆屏息。盐铁之利,自古便是帝国财政命脉。盐政败坏,意味着帝国的经济根基正在动摇。
立刻便有官员出列附和,痛陈盐政积弊,官商勾结、私枭横行、盐引滥发……种种弊端,触目惊心。
然而,当讨论到如何整顿盐政时,朝堂之上立刻出现了微妙的分化。
一部分官员主张沿用旧制,加大稽查力度,严惩私盐,试图将流失的盐税重新收归官府。
另一部分,则以几位出身江淮地区的官员为代表,言辞闪烁,虽也声称支持整顿,却隐隐将问题归咎于“灶户困苦”、“运输损耗”等客观原因,实则是在为盘踞在盐利链条上的既得利益集团开脱。谁不知道,两淮盐商富可敌国,与朝中诸多勋贵、甚至皇室成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?
龙椅上的小皇帝听得昏昏欲睡,垂帘后的太后也沉默不语。这摊浑水,牵涉太广,利益太大,稍有不慎,便会引火烧身。
所有人的目光,再次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御阶之下的林惊澜。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,会如何应对这比漕运更为棘手、利益网络更为盘根错节的盐政难题?
林惊澜缓缓睁开微阖的双目,目光平静地扫过争论不休的群臣。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遭。国库空虚,南方用兵在即,整顿盐政,开辟财源,已是势在必行。这既是危机,也是他进一步掌控帝国经济命脉,削弱旧既得利益集团的绝佳机会。
他没有直接反驳任何一方,而是看向户部尚书张诚,声音沉稳:“张大人,依你之见,盐政之弊,根源何在?”
张诚是务实派,虽有时过于谨慎,但能力不俗。他沉吟片刻,道:“回王爷,臣以为,根源在于‘纲盐引岸’之制僵化,盐引沦为权贵牟利之工具,官盐质次价高,致使私盐有可乘之机。加之盐运环节冗杂,层层盘剥,盐税尚未入国库,已十去七八。”
林惊澜微微颔首,目光转向刚才为盐商隐约开脱的一名江淮籍官员:“李大人,听闻你族中亦有经营盐业者,于两淮盐场情形想必熟悉。依你之见,张尚书所言,可是实情?”
那李大人脸色顿时一白,额角见汗,支吾道:“这个……王爷明鉴,下官……下官族中虽有小业,但一向奉公守法……盐务之事,错综复杂,张尚书所言,或许……或许有些道理……”
林惊澜不再看他,转而面向群臣,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既然如此,旧制已不堪用,唯有革新!”
“拟旨!”他声音朗朗,回荡在乾元殿中,“第一,革除‘纲盐引岸’旧制,于两淮、长芦试行‘票盐法’!无论何人,只需在官府购买盐票,便可至指定盐场按量购盐,运往各地销售,取消地域限制,凭票缴税,简化流程!”
“第二,整顿盐场,裁汰冗员,严查克扣灶户、以次充好之举,提升官盐品质!”
“第三,组建‘盐务稽查司’,直属户部,授予专断之权,严查私盐,无论涉及何人,一经查实,严惩不贷!原有盐官、盐丁,一并考核,择优留用!”
“第四,盐税收入,直接划入国库太仓,沿途州县不得以任何理由截留、加派!”
一条条措施,如同重锤,敲打在每一个与盐利有关的官员心上。“票盐法”直接打破了盐商们的垄断特权!“盐务稽查司”的专断之权,更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!
朝堂之上一片死寂。那些原本还想争辩的官员,在林惊澜冰冷的目光和斩钉截铁的态度下,竟无人敢再出声反驳。他们这才真切地意识到,这位摄政王,不仅手握兵权,更有着推行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