义庄线索中断,陈贵妃如石沉大海,林惊澜却并未在西城过多停留。他深知,面对这等狡黠的对手,盲目撒网并非良策,需以静制动,等待她露出破绽,或者……从她必然要触及的领域入手。
回到王府,已是午后。书房内,澹台明月仔细查看着那只从义庄带回的西域铜炉。她纤细的手指抚过炉底模糊的刻文,秀眉微蹙。
“王爷,这上面刻的是古粟特文,”澹台明月抬起妩媚的眸子,语气带着一丝凝重,“意为‘圣火重燃,幽冥接引’。这铜炉并非寻常药炉,而是一种进行特定祭祀或沟通仪式的法器,通常与召唤、或者稳固某种强大而邪异的力量有关。”
“幽冥接引?”林惊澜目光一凛,联想到圣火教图谋的“幽冥火种”,“她重伤之下,不惜冒险动用此物,所图必然极大。”
“正是。”澹台明月点头,“而且此物制作精良,非寻常工匠能为,在京中能有此物,并懂得使用方法的,绝不会多。或许……可以从西域来的胡商,或者那些长期与西域有隐秘往来的世家入手查探。”
“与西域往来……”林惊澜沉吟,这无疑将调查范围进一步缩小,但也指向了更复杂、可能盘根错节的势力。他正要下令,书房外传来通报声。
“王爷,首辅李光弼李大人、户部尚书张大人、漕运总督赵破虏求见,说有紧急政务。”亲卫在门外禀报。
林惊澜与澹台明月对视一眼,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异样。朝中重臣联袂而来,且包含掌管漕运的赵破虏,恐怕非同小可。
“请他们去议事厅。”林惊澜整理了一下衣袍,对澹台明月道:“明月,你继续研究此物,有任何发现,随时报我。”
“王爷放心。”澹台明月盈盈一礼。
议事厅内,气氛凝重。首辅李光弼面带忧色,户部尚书张诚则是一脸焦急,而漕运总督赵破虏,这位身材魁梧、面庞黝黑的汉子,此刻更是眉头紧锁,见到林惊澜进来,立刻上前一步,抱拳沉声道:“王爷,出大事了!漕运……可能要出大乱子!”
林惊澜端坐主位,神色平静:“赵总督,慢慢说,何事惊慌?”
赵破虏深吸一口气,语速极快:“昨日夜间至今晨,漕帮设在运河沿线的三处重要分舵,接连遭遇不明身份高手袭击,损失不小。这也就罢了,关键是,今日清晨开始,运河之上,自江南北上的粮船队,接连被扣!理由五花八门,有的是说船只超规,有的是说货物夹带,更有甚者,直接诬陷船队与叛军有染!动手的,是各地卫所兵丁,以及……一些挂着各州府牌子的税吏!”
“什么?!”户部尚书张诚失声惊呼,“漕粮乃京师命脉,谁敢如此大胆?江南今年的税粮,有近三成要靠这批漕船运抵!若漕运受阻,京师粮价必然飞涨,恐生民变!”
首辅李光弼捻着胡须,脸色阴沉:“恐怕不是巧合。各地卫所、州府,若无上头授意,岂敢同时针对漕运动手?这背后,怕是有人想掐断京师的喉咙,制造混乱。”
林惊澜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,眼神锐利如刀。他瞬间将此事与陈贵妃的逃脱、圣火教的阴谋联系了起来。搅乱漕运,制造京城动荡,这不正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最希望看到的吗?既能牵制他的精力,又能为他们浑水摸鱼创造条件。
“可知是何人指使?”林惊澜问道。
赵破虏摇头,面露难色:“表面上看,是几个地方上的实权将领和知府,但末将觉得,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。背后……恐怕牵扯到朝中的某些人,甚至可能……与流亡在外的周王(二皇子)有关。我们在泉州的人曾发现,有疑似周王麾下的人与当地海商接触,而漕运利益巨大,一直是各方争夺的焦点。”
周王!林惊澜眼中寒光一闪。这位败逃海外的二皇子,果然贼心不死,仍在暗中布局。
“王爷,此事必须尽快解决!否则后果不堪设想!”张诚急切道。
李光弼也看向林惊澜:“摄政王,如今朝局甫定,经不起这般风浪。需以雷霆手段,震慑宵小,打通漕运。”
林惊澜沉默片刻,心中已有计较。这既是一场危机,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。一个将手正式伸向掌控帝国经济命脉的漕运系统,并进一步整合力量的机会。
“赵总督。”林惊澜看向赵破虏,“你即刻返回漕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