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瓜洲渡,船队昼夜兼程,数日后便抵达漕运重镇——淮安府。此地漕船云集,水门林立,大小帮会盘根错节,乃是水道盟经营多年的核心地盘之一。
根据秦般若的情报和听风阁此前搜集的信息,淮安城中,势力最大的并非官府,而是一个名为“漕帮”的帮会。明面上承接漕粮转运、码头仓储等业务,实则乃是水道盟用以控制淮安段运河的白手套,帮主“翻江龙”李魁,更是水道盟的副盟主,地位尊崇。
林惊澜的三艘乌篷船并未进入淮安最繁华的码头,而是选择在城外一处较为偏僻的私人小码头泊岸。此地乃听风阁早年布下的一处暗桩,安全性较高。
入夜,淮安城内灯火通明,尤其沿河一带,酒楼妓馆,赌坊当铺,喧嚣达旦,乃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。
一间临河的茶肆雅座内,林惊澜、洛倾城、秦般若三人临窗而坐,看似品茗,实则观察着对面那座气势恢宏、灯火通明的建筑——漕帮总舵。
那总舵依水而建,高墙深院,门前有精悍汉子持刀守卫,院墙内隐约可见了望塔楼,防卫森严。
“李魁此人,武功不算顶尖,但极擅经营,狡诈如狐,且生性多疑。这总舵被他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,明哨暗卡无数,更有不少机关消息。”秦般若低声介绍,“强攻不易,即便成功,也难免打草惊蛇,让其他水道盟贼子闻风而遁。”
洛倾城清冷道:“擒贼先擒王,我夜间潜入,或可取他性命。”
林惊澜微微摇头:“杀一个李魁容易,但断了线索,揪不出他背后更多的人,以及他们与天罗教、乃至可能存在的圣火教的勾结,便是因小失大。”他目光深邃地看着那漕帮总舵,“我们需要进去,找到他们往来密信、账册,或者……等他们自己把秘密送出来。”
“王爷的意思是?”秦般若美眸流转。
“等。”林惊澜吐出两个字,“李魁多疑,瓜洲之事他必已知晓。我们在他眼皮底下安静待着,他反而会更不安。只要他动,就会有破绽。”
接下来的两日,林惊澜一行人仿佛真的只是路过此地的寻常商旅,除了偶尔在码头和市集露面,采购些物品,并无任何异常举动。但听风阁的暗探和秦般若动用的一些江湖关系,却如同无形的网,悄然撒向漕帮内外,密切关注着一切风吹草动。
果然,到了第三日傍晚,漕帮总舵有了异动。数艘快船趁着夜色驶入总舵后院的私密水道,船上下来的人皆披着斗篷,行色匆匆,直接被引入内院。
“王爷,有消息了。”一名扮作伙计的听风阁暗探低声禀报,“今日来的,是水道盟总盟的特使,以及……几个形貌特异、不似中土人士的随从,疑似天罗教残部高手。李魁正在内院密议。”
秦般若补充道:“据我们在帮内的眼线隐约听到的零星信息,他们似乎在商议下一次动手的目标和时间,好像提到了‘徐州’、‘贡船’等字眼。”
贡船!运送皇室贡品和重要物资的官船!对方胃口不小!
林惊澜眼中精光一闪:“机会来了。他们密议,必有文书或信物往来。秦长老,你可知那内院密议之处,具体在哪个位置?有何机关守卫?”
秦般若沉吟片刻,纤指沾水,在桌上勾勒出漕帮总舵的大致布局,点向内院一处临水楼阁:“应是在这‘聚义水榭’。此地是李魁处理机密事务之所,四面环水,只有一道曲桥相通,易守难攻。水下据说布有铁网倒钩,水榭本身也设有警铃机关。守卫皆是李魁心腹,至少有两位护法级的高手常驻附近。”
“四面环水,一道曲桥……”林惊澜若有所思,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和波光粼粼的河面上,“或许,我们可以不走桥。”
子时三刻,万籁俱寂。
漕帮总舵,聚义水榭内依然亮着灯火。李魁与水道盟特使、以及那几名气息阴冷的天罗教高手似乎还在激烈讨论着。
而在总舵外围的黑暗河面上,三道人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。正是林惊澜、洛倾城与秦般若。
林惊澜内息绵长,已至先天胎息之境,短时间潜踪水底并非难事。洛倾城轻功绝顶,踏水无痕。秦般若则自有玄阴教的闭气秘法与水遁之术。
三人避开巡逻的船只和岸上的明哨,如同三条游鱼,悄无声息地潜至聚义水榭下方的阴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