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之期转瞬即至。
这一日的太极殿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文武百官分列两侧，鸦雀无声，唯有御座上的年轻皇帝翻阅奏章时，纸张发出的细微声响。
林惊澜身着亲王蟒袍，立于御阶之下最前方，身姿挺拔如松，面色平静无波，仿佛今日议论的并非关乎国运的战守大计，而只是寻常政务。
皇帝放下手中关于北疆局势的奏报，目光扫过群臣，最终落在林惊澜身上，缓缓开口，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稳：“摄政王，北疆奏报，瓦剌败而不溃，更与兀良哈部往来密切，隐有合流之势。依你之见，该当如何？”
林惊澜出列，拱手朗声道：“回陛下，兀良哈部实力远胜瓦剌，其若南下，必是雷霆万钧。臣以为，当立即增兵北疆，加固防线，并命岳擎天伺机主动出击，打击瓦剌残部，挫其锐气，以战促和，方能震慑兀良哈，使其不敢轻举妄动！”
“增兵？主动出击？”林惊澜话音未落，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。只见成国公颤巍巍出列，他虽因陈文远之事威望受损，但余威犹在。“王爷，北疆刚刚经历大战，将士疲惫，国库亦不充盈。轻启战端，若引得兀良哈全力来攻，岂不是引火烧身？老臣以为，当以安抚、和谈为主，遣使前往兀良哈，陈明利害，方是上策！”
“成国公此言差矣！”兵部尚书，一位已暗中投靠林惊澜的大臣立刻反驳，“兀良哈狼子野心，岂是言语所能打动？唯有展示强硬实力，让其知难而退，方能保边境安宁！和谈？无异于与虎谋皮！”
“王尚书此言太过武断！”都察院一位御史出列，他是清流中坚，虽不喜成国公，但也对林惊澜权势过重心存疑虑，“兵者，国之大事，死生之地，岂能轻言战守？增兵北疆，粮饷何来？民力何堪？下官以为，当先固守现有防线，同时加紧探查兀良哈真实意图，再行定夺不迟！”
“固守？待到兀良哈铁骑踏破边关，一切都晚了！”
“贸然增兵，若引发全面大战，谁来承担这千古罪责？”
“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二皇子勾结外虏，坐视不理吗？”
朝堂之上，顿时吵作一团。主战、主和、主守三派各执一词，引经据典，互相攻讦。勋贵集团大多倾向于保守，不愿再动干戈损耗自身实力；清流官员则多空谈道理，顾虑民生；而林惊澜一系的官员则坚定主战。
皇帝看着下方乱象，眉头紧锁，心中烦躁更甚。他既希望林惊澜能解决边患，又怕其借此进一步坐大。目光不由瞥向一直沉默的首辅李光弼。
李光弼感受到皇帝的目光，心中暗叹，出列奏道：“陛下，老臣以为，诸位同僚所言皆有道理。然北疆局势确如累卵，不可不防。摄政王增兵之议，乃未雨绸缪，确有必要。然兵力调动、粮草筹措，需有章程，不可扰民太过。不如折中，先增兵三万至北疆，归岳擎天节度，以固防线。同时，可遣密使尝试接触兀良哈内部非主战派，双管齐下，或可收奇效。”
首辅此言，看似折中，实则偏向林惊澜，认可了增兵的必要性，只是规模和控制了扰民程度。
林惊澜闻言，看了一眼李光弼，微微颔首。他知道，这是目前能在朝堂上争取到的最好结果。
皇帝沉吟片刻，也觉得此法可行，正欲下旨。
就在这时，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一名内侍匆匆入内，跪地禀报：“陛下，八百里加急！北疆岳擎天将军急报！”
满殿顿时一静！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！难道兀良哈已经南下了？
皇帝急道：“快呈上来！”
内侍将火漆密信高举过头，由司礼太监接过，检查后呈给皇帝。
皇帝快速拆开，目光扫过，脸色先是凝重，随即竟露出一丝复杂难明之色，他将密信递给身旁太监：“念！”
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：“臣岳擎天谨奏：瓦剌残部与兀良哈先锋约五千骑，于三日前突袭我黑风隘。臣依摄政王此前方略，预设伏兵，诱敌深入，大破之！斩首两千余，俘获辎重无数，兀良哈先锋大将授首！此战，挫敌锐气，扬我国威！然，据俘虏供称，兀良哈主力仍在观望，其大汗态度不明。另，俘虏中混有数名中原口音者，疑似与二皇子联络之信使，正在加紧审讯。北疆暂安，然大战之危未解，恳请朝廷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