摄政王府,承晖堂。
林惊澜指尖捻着那枚被韩灵儿验出蹊跷的“雪参玉蟾丸”,眼神幽深如古井寒潭。皇帝赐药,暗藏阴私,这已非简单的猜忌,而是近乎撕破脸的试探与算计。
“王爷,此事……是否要暗中禀明太后?”苏云裳眉宇间凝着一层忧色。太后对陈贵妃一系的不满,或可加以利用。
林惊澜缓缓摇头,指间微一用力,那枚价值千金的药丸便化为齑粉,从指缝簌簌落下。“太后虽不喜陈氏,但更重皇室颜面与平衡。此刻将此事闹开,除了激化矛盾,于大局无益,反而可能打草惊蛇。”
他目光转向柳如烟,语气冷冽:“如烟,将我们掌握的,关于陈贵妃之兄、吏部侍郎陈文远贪墨漕银、卖官鬻爵的证据,挑几件不甚紧要但足以让他焦头烂额的,放给都察院那位素来与他不睦的刘御史。记住,要做得干净,像是刘御史自己‘明察秋毫’发现的。”
柳如烟眼眸一亮,瞬间领会:“妾身明白。敲山震虎,围魏救赵。动不了宫里的贵妃,就先斩断她在朝中的爪牙,让她知道,伸出来的手,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“不错。”林惊澜颔首,“同时,让我们的人,在漕运衙门和吏部,给陈文远多制造些麻烦。他不是喜欢揽权贪财吗?那就让他好好尝尝权力反噬的滋味。”
“是!”柳如烟领命,匆匆而去,裙裾摆动间带起一阵香风,却也裹挟着凌厉的杀机。
苏云裳看着林惊澜,轻声道:“王爷此举,虽能暂挫其锋,但后宫根深蒂固,恐非长久之计。”
“本王知晓。”林惊澜走到窗前,望着庭院中渐次绽放的玉兰,“所以,宫里的网,也该收一收了。”他沉吟片刻,“云裳,以你的名义,递牌子进宫,向太后请安,并代本王谢过陛下赐药之恩。顺便……带一份江南新贡的‘云雾灵茶’给楚瑶,就说本王念她昔日辛劳,以示慰劳。”
苏云裳心领神会。递牌子请安是幌子,借机与楚瑶传递消息才是真。那“云雾灵茶”的茶罐夹层之中,必然藏着林惊澜对楚瑶的下一步指令——更深地潜伏,更积极地结交宫中低位妃嫔、有体面的女官,乃至某些不得志的太监首领,编织一张更细密、更能触及核心的宫廷情报网。
“妾身这就去准备。”苏云裳盈盈一礼,也转身离去。
花厅内安静下来,林惊澜独自沉思。赵清璇昨日透露的信息极为重要,太后的倾向,三皇子的存在,都是可以着力的支点。或许,是时候给这位身处漩涡却心思玲珑的郡主,再多一些“信任”与“倚重”了。
正思忖间,韩灵儿端着刚煎好的药,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。“王爷,该给慕容姐姐送药了。”她看着林惊澜,大眼睛里满是关切,“王爷,您也别太劳神了,我看您眼圈都有些青了。”
林惊澜看着她纯真无邪的脸庞,心中因阴谋算计而生的冷意稍稍驱散,语气不由柔和了几分:“无妨。慕容将军的伤势,还要多劳你费心。”
韩灵儿用力点头,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:“王爷放心,包在我身上!慕容姐姐的脉象比前几日又稳了不少,只要按时服药,耐心调养,右臂恢复如初大有希望!当然,要是南疆那边能快点把‘七叶朱雀果’送来就更好了!”她顿了顿,像是想起什么,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香囊,“王爷,这个给您,里面是我用宁神静气的药材配的,您带在身上,或许能缓解些疲劳。”
那香囊针脚细密,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,虽不名贵,却是一份真挚的心意。林惊澜微微一怔,接过香囊,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,韩灵儿俏脸一红,慌忙收回手,端起药盘,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跑了出去。
看着她的背影,林惊澜摩挲着手中带着少女体温和关怀的香囊,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。这冰冷的权谋世界中,总还有些许温暖,值得守护。
然而,温情总是短暂。午后,来自北疆岳擎天的紧急军报,以及江南沈墨瞳关于漕运改海运试点受阻的密信,几乎同时送达。
岳擎天信中言,瓦剌部近期异动频繁,频频派出小股骑兵越过边境挑衅,其大汗更是遣使与草原其他几个大部联络,似有联合南下图谋。边境局势,陡然紧张。
而沈墨瞳的信则更显急迫,江南漕运利益集团对海运试点抵制激烈,暗中煽动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