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疆的天气,如同孩儿面,说变就变。方才还是烈日灼人,转瞬间便乌云四合,淅淅沥沥的雨丝夹杂着山林间蒸腾的瘴气,将天地笼罩在一片湿漉漉、灰蒙蒙的迷雾之中。
林惊澜一行十余人,皆作商旅打扮,行走在泥泞不堪的古道上。此处已近南疆腹地,远离朝廷直接管辖的州府,多是各族土司自治之地,律法松弛,民风彪悍。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腐烂与某种奇异香料混合的复杂气味,远处层峦叠嶂的山林深处,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啼啸,平添几分神秘与危险。
“主公,前方便是‘黑水峒’地界,据闻此峒与五毒教有些往来,是附近数百里内较大的一个苗人寨子。” 一名扮作管事模样的“惊澜军”老兵低声禀报,他名叫赵铁柱,是岳擎天精心挑选出来的老行伍,为人机警,曾随军在南疆边缘驻防过几年,略通几句当地土语。
林惊澜微微颔首,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。他内功深湛,紫阳诀自行运转,周身氤氲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,将侵袭而来的湿寒瘴气悄然化解于无形。这南疆之地,果然诡谲,若无深厚内力护体,寻常武夫在此久待,恐怕不需敌人动手,便会病倒。
“小心些,这雨林里,蛇虫鼠蚁皆可致命。” 林惊澜沉声提醒。他注意到路旁灌木丛中一闪而过的斑斓毒蛇,以及脚下泥土中偶尔钻出的硕大蜈蚣。负责探路的斥候更是回报,发现了不止一处人为布置的简易陷阱和警示标记,显然已进入某个势力的范围。
众人谨慎前行,约莫半个时辰后,一座依山而建、以竹木为主的庞大寨子出现在雨幕中。寨门以粗大原木搭建,上方悬挂着兽骨和不知名的羽毛,两侧建有箭楼,隐约可见持弓的人影。
还未靠近,寨门突然打开,一群身着靛蓝色土布短衣、手持弯刀或梭镖的苗人壮汉涌了出来,拦在路中。为首一人,脸上带着狰狞的刺青,眼神凶狠,用生硬的官话喝道:“哪里来的汉人?黑水峒不欢迎外人,速速离去!”
赵铁柱连忙上前,陪着笑脸,用半生不熟的土语夹杂着官话解释,言明是来自中原的药材商人,慕名而来,想与贵峒做些买卖。
那刺青头目冷哼一声,目光在林惊澜等人携带的行囊上扫过,尤其在几个看似沉甸甸的箱子上停留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贪婪:“做生意?可以!按我们黑水峒的规矩,所有外来商队,需缴纳一百两银子的‘过路费’,再将货物分出三成,作为给峒主的孝敬!”
此言一出,林惊澜身后的护卫们脸色皆是一沉。这分明是敲诈勒索,与强盗无异。
林惊澜面色不变,上前一步,淡淡道:“这位头领,规矩我们懂,些许心意,不成敬意。” 他示意赵铁柱取出一小锭银子,约莫十两,递了过去,“这是给诸位兄弟的酒钱。至于峒主那里,我们自有厚礼奉上,可否行个方便,引荐一二?”
那刺青头目瞥了眼银子,嗤笑道:“十两?打发叫花子吗?看来你们是不懂规矩了!” 他猛地一挥手,“拿下他们,货物充公!”
身后数十名苗人壮汉顿时发一声喊,挥舞着兵器冲了上来。这些苗人常年在山林间狩猎搏杀,动作迅捷,力气颇大,攻势带着一股蛮悍之气。
“保护东家!” 赵铁柱低喝一声,与其余护卫迅速抽出藏在行囊中的短刃,结阵迎敌。他们皆是“惊澜军”中百里挑一的精锐,经历过北疆血火淬炼,虽人数劣势,却丝毫不乱,出手狠辣精准,专攻关节要害,瞬间便放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。
林惊澜并未出手,只是冷静地观察着战局,同时也留意着寨门箭楼上的动静。他发现这些苗人虽勇悍,但招式缺乏章法,全凭一股血勇,与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相比,差距不小。然而,其中几人搏杀时,手法颇为诡异,袖中或指缝间偶尔会弹出一些细微的粉末,若非他眼力惊人,几乎难以察觉。
“小心毒粉!” 林惊澜出声提醒。
一名护卫反应稍慢,吸入些许粉末,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,手脚发软。旁边同伴立刻将其护在身后。
那刺青头目见手下转眼间伤亡数人,却连对方衣角都没摸到多少,又惊又怒,猛地从腰间取出一个竹哨,放入口中,发出一种尖锐刺耳的声响。
哨音未落,寨子方向传来更大的喧哗声,又有近百人涌出,其中更夹杂着几个身穿色彩斑斓、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