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山这别墅,白天是腥风血雨的指挥所,到了晚上,就是个没原则的溺爱窝。
晚上十点。
沈瑶洗完澡,裹着件宽大的珊瑚绒睡袍,坐在床上生闷气。
不为别的,就为了脚指甲。
本来怀着的时候身子就笨,这肚子大得跟个揣了个篮球似的,想低头看一眼自个儿的脚指头,那就跟隔着太平洋望大陆似的。
看不见,根本看不见。
指甲长了一点点,蹭着被子不舒服。
“烦死了。”
她嘟着嘴,把那只脚从被窝里伸出来,在空气里泄愤似地蹬了两下,“长这么快干嘛?你是竹笋吗?”
楼下厨房里。
林雅女士曾经只在苏富比举牌子的手,现在正捏着个计时器,盯着瓦罐里的鲫鱼汤,眼神比看那一屋子古董还认真。
“火小点!再小点!”
她指挥着旁边打下手的张妈,“这鱼汤得熬出那个奶白色!
腥气要一点都不能有!
对了,下午买的那批纯棉布料呢?
我得赶紧让老师傅给裁剪了,这几天红梅姐那缝纫机都要踩出火星子了,我可不能落后!”
谁能想到。
这两个在背景上有着银河系那么大差距的婆婆和亲妈。
现在为了谁给孙子做的尿布多、谁缝的小衣服线脚密,展开了一场无声且惨烈的“军备竞赛”。
……
楼上卧室。
“咔哒。”
门开了。
程昱手里端着一碗奶白的鲫鱼汤,进门那步子,走的都不是直线,七扭八拐。
为啥?
因为这几天,这家里被他整改成了个软包的游乐场。
所有的桌角、床角、哪怕是个椅子腿,全都被包上了厚厚的防撞棉。
就连地毯都铺了两层,生怕沈瑶磕着碰着一下。
“喝汤。”
程昱把汤放在床头柜上,先试了试碗壁的温度,觉得不烫了才端过来。
“不喝。”
沈瑶这会儿火大着呢,把脸往枕头里一埋,“我想吃辣条!我要吃麻辣烫!
我不要喝这种除了鲜没别味的鱼汤!”
程昱也没生气。
他放下碗,视线极其精准地落在了她伸出被窝的脚丫子上。
因为有些浮肿,本来清瘦的脚现在看起来肉肉的,白得发光,脚指甲稍微长了一点点,透着健康的粉色。
他眼神暗了暗。
没说话。
直接走到衣帽间,出来的时候,手里多了个像是要拿到拍卖行都得鉴定一番的小锦盒。
打开。
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几千万的钻戒,而是一套德国定制的、surgicalsteel级别的修甲工具。
“干嘛?”
沈瑶从枕头里把一只眼睛露出来,“你要给我做手术啊?”
程昱没搭理她的胡言乱语。
他把床尾的那盏阅读灯调亮了一度,暖黄色的光打下来。
半点犹豫都没有。
一条长腿先是单膝点地,接着另一条腿也跟着跪了下去,直接跪在了厚实柔软的长绒地毯上。
他那双平日里都不带抖一下的手,轻轻捧起了沈瑶的一只脚。
然后放在自己几十万一条的定制居家裤的膝盖上。
“别动。”
声音低哑,透着一股能把人骨头都融化了的耐心。
“痒……”
沈瑶下意识想缩回来,被他的大手稍微用了点力气,死死扣住了脚踝。
“忍着。”
程昱从盒子里拿出指甲剪。
他低着头,神情专注,像是此刻捧着的不是一只脚,而是正在拆除的一颗随时会炸的核弹。
长长的睫毛垂下来,在下眼睑投出一片阴影。
鼻梁挺直,薄唇微抿。
这幅画面要是传出去,估计明天程氏集团的股价得崩盘,因为老板被人下了蛊。
“咔。”
一声轻微的脆响。
一个小月牙形状的指甲片落在黑色西裤上,显得格外刺眼。
程昱没嫌脏,用指尖把那碎片拈起来,放在一旁的纸巾上。
然后是大拇指在修剪整齐的边缘反复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