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“机床”俩字,刚才还热火朝天的会议室,温度立马降到了冰点。
这是硬伤。
也是华夏工业一好不了的伤疤,一碰就流血。
“难啊……”
张司长搓了把脸,满脸胡渣子,“许总,你要的那种坎合块,是多维异形曲面。
只有五轴联动机床能干。”
“而且得是龙门式、高刚性、控制精度在微米级的大家伙。”
张司长叹了口气,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,“德国吉迈吉(DMG)、瑞士斯达拉格、意大利……
我都去跑过。
结果呢?‘瓦森纳协定’在那摆着。”
“他们只卖三轴的,顶多给个简配版的四轴。
一听说是要搞军工级的大部件,这帮孙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。”
一个搞工艺的副总工小声嘀咕了一句:“要不……
咱们再试试找意大利那边的中间商?
哪怕多花两倍、三倍的钱?
听说意大利那边对协定执行得没那么死……”
“嘭!”
许燃把手里的保温杯重重磕在桌面上,声音清脆得很,像是一声枪响。
“买?”
许燃推了推眼镜,镜片在灯光下反出一道冷冽的白光,“跪着买回来的东西,也就是个废铁。
今天他们能卖给你,明天就能远程锁死你的系统。
怎么着,咱们好不容易把压机造出来,还得给它请个外国爹供着?”
那个副总工脖子一缩,不敢吱声了。
“那咋办?”
钟院士也是一脸愁容,“硬件咱们国内哪怕是用人命填,手刮导轨也能凑合搞出个架子来。
可控制系统……那是几十年的数学积累啊。”
“西门子840D系统,代码比天书还难。”钟院士无奈地摇摇头。
“西门子840D?”
许燃听到这名字,笑了。
笑得有点轻蔑。
“也就是个用了三十年缝缝补补的破烂架构。
只不过是把底层封死了,你们看不见里面有多乱而已。”
他直接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,“咔哒”一声打开,连上了会议室的大屏幕。
“说它是天书,那是抬举它。”
许燃十指在键盘上翻飞,快出了残影。
屏幕上黑底绿字的代码瀑布一样往下刷。
“今天我就给你们看看,什么是真正的内核。”
他调出了一个自制的模拟程序。
这是许燃用那次解析ASML双工件台时剩下的边角料积分,加上【全知算法】的天赋,手搓出来的一个工业内核。
“咱们这有现成的三轴机床模拟器吧?连上。”
接通,载入。
屏幕左边,是国产常用的仿制系统;
右边,是许燃还没起名字的“裸奔版”内核。
同样的刀具路径,切一个最复杂的叶轮曲面。
“跑!”
画面动了。
左边的模拟刀头,像是帕金森患者的手,虽然也能走出大概轮廓,但在过弯、换向的时候,明显有一个卡顿和抖动。
那是在等算力、等伺服反馈。
而右边。
丝滑。
这已经不是在切削了,像是在跳舞。
刀头在虚拟的钢锭上游走,每一次加减速都完美贴合了理想中的数学曲线。
没有任何停顿,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震动。
那种流畅感,哪怕是不懂技术的人看着,都觉得是一种享受。
“加工效率……”
后面的技术员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,指着数据条,“提升了40%?!”
“表面光洁度……直接到了镜面级?!”
“这就是软件定义的魅力。”
许燃按下回车键,把代码定格,“硬件不行,那是暂时的。
只要我不让电机乱震,只要我在哪怕0.01微秒的瞬间里算出下一刀的最优路径,破铜烂铁我也能让它切出花来!”
全场的技术专家们像是被电击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