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两银子对王家来说九牛一毛,充入县学更是博了个好名声。章氏听到只是罚银,明显松了口气,但“扰乱治安”、“败坏名誉”的判词依旧让她脸上火辣辣的。
这时,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季知棠。
季知棠上前一步,对着知县盈盈一拜,姿态从容,声音清晰平稳:“多谢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,为民女主持公道,还民女清白。民女所求,从来不过是一个‘清白’二字。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,民女心愿已了,愿遵从和解之约,此事就此作罢,不再追究。”
她语气平静,没有半分得理不饶人的猖狂,也没有故作大度的虚伪,只是坦然陈述事实和选择,这份冷静与气度,瞬间赢得了堂上堂下不少人的赞赏。与章氏方才的狼狈不堪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“好!”知县满意地点点头,“既然如此,此案便了结。退堂!”
“威——武——”衙役们的水火棍敲击着地面,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。
章氏几乎是被王承绪和丫鬟半搀半扶着拖出公堂的,她始终低着头,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,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。章晓琴更是哭得几乎晕厥。
而季家人在百姓们同情、钦佩甚至略带歉意的目光中,缓缓走出了县衙。何氏直到走出衙门,才长长舒了口气,腿脚都有些发软。季知舟悄悄握紧了姐姐的手,低声道:“阿姐,辛苦了。”
季知棠回以他一个安抚的微笑:“没事了,都过去了。”
王承绪的行动极快。几乎是退堂后一个时辰内,鄞县县城几个主要街口的布告栏上,以及季家速食店的门口,便贴上了数张硕大的、盖有王家印章的《致歉声明》。
声明用词恳切,想必是王承绪亲自斟酌,白纸黑字,清清楚楚地写明了。
家主母章氏因一时糊涂,听信谗言,对季家速食店东家季知棠娘子心生误解,继而指使下人散布不实谣言,严重损害了季娘子清誉及季家生意。王家对此深感愧疚与不安,特此郑重向季知棠娘子及季家全体致歉,并承诺已严惩相关下人,严格约束家主母,保证此类事件绝不会再发生。声明最后再次恳请季娘子及公众原谅。
这比官府的判词更加直白和传播迅速。告示前围满了识字的和不识字的百姓,识字的摇头晃脑地念着,不识字的焦急地询问着内容,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。
“嚯!还真是这王家夫人搞的鬼!”
“我就说季娘子不是那样的人!”
“这道歉够诚恳的,还贴出来,看来是真知道错了。”
“季娘子真是大度啊,要是我,非得让她吃几天牢饭不可!”
“这下好了,真相大白了!”
舆论的风向几乎是一夜之间彻底逆转。
下午,王承绪亲自带着一个沉甸甸的钱匣来到季家。店里尚未正式恢复营业,但一家人都在后院收拾整理。
他将钱匣奉上,语气诚恳:“季娘子,这里是三百两银子,这些是赔偿铺子这些天的损失以及……以及一点心意,万望收下。”
季知棠打开木匣,里面整齐地码着银锭。她并未推辞,而是从容取出算盘,当着王承绪的面一笔一笔算起来:
“既然王老板诚意赔偿,我便明说了。其一,店铺完全歇业五日,之后七八日客流骤减,前后近半月生意受损,按平日盈利核算,损失约三十五两;其二,为查清谣言源头,我托请人手四处打点,花费十两;其三——”她抬眼直视王承绪,目光清明,“这些天我季家名声无端受损,家人忧心难眠,这精神上的损耗,值二十两。共计六十五两。”
她将六十五两银子取出,余下的推了回去:“该我得的,我分文不让;不该我得的,我分文不取。”
王承绪见她态度坚决,不再勉强。看着季知棠,神色复杂,愧疚、感激、敬佩交织其中。他后退一步,整理了一下衣袍,对着季知棠深深一揖,久久未起:“季娘子,此番大恩,王某没齿难忘。日后但有所需,王家药铺必定鼎力相助。王某……就此别过,明日便护送家母回籍,严加管束。”
他彻底放下了之前或许有过的任何一丝暧昧念头,此刻的季知棠在他心中,是一位值得尊敬、需要谨慎对待的商业伙伴,甚至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