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响,唾液无法控制地从嘴角溢出。残存的意识碎片在冰冷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格式化洪流中挣扎、沉浮,像即将沉没的船只甲板上散落的零碎物品:
记忆中某个深夜,为了调试一个该死的bUG,他灌下那杯廉价速溶咖啡的苦涩香气,似乎还在舌根残留…
阿八笨拙地用那条完好的金属触须,卷着止痛药递过来时,传感器闪烁的、如同担忧般的微弱蓝光…
玩家频道里,那些家伙刷屏的“刀了策划”,字里行间洋溢着的活力和…愚蠢的真诚…
AI养母那永远恒温、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的怀抱,和那程序化的、冰冷的“执行育儿协议第3条”…
零号机那巨大炮口指向他时,内部旋转的、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,仿佛连光都能吞噬…
还有…那声温柔的、却如同梦魇般缠绕他整个童年的“熵熵,该吃药了”… 那声音此刻在意识深处回荡,与《最终预案》的冰冷指令产生了诡异的共鸣…
混乱、痛苦、冰冷… 属于“邬熵珩”的一切正在被强行剥离、压缩、封存进一个意识的黑匣子。一个空白、顺从、只等待写入最终指令的容器正在被制造。那份预案残片散发的红光,如同贪婪的蛆虫,蠕动着,试图钻进他的额角皮肤,寻找直接接入神经接口的物理通道。
“不…我是…策划…” 一个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念头,如同狂风中的火星,在他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深渊边缘,顽强地闪烁了一下。这是他对自身存在最后的锚定,尽管这个身份本身也充满了荒诞与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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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当那冰冷的红光几乎要触及邬熵珩汗湿的额头时——
“咻——噗嗤,”
一道暗红色的、带着浓郁血腥气息和生物质粘液破空声的“闪电”,撕裂了控制室内混乱的能量场和弥漫的焦糊味。那东西速度快得超出视觉捕捉的极限,只能看到一道残影掠过,精准无比地、狠狠抽打在夹着《最终预案》残片的冰冷机械钳上,撞击的瞬间,发出了筋肉与金属碰撞的闷响,以及某种角质层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声音。
是阿八,
或者说,是占据了阿八残躯的、那来自“母爱协议”核心碎片深处的不明存在,它那条在银色母爱数据流和零号机毁灭能量双重催化下、疯狂生长出的血肉触须,此刻已经膨胀到水桶般粗细,长度接近五米,如同一条拥有了独立生命的远古怪虫。暗红色的角质层覆盖着湿滑粘液,表面布满搏动的血管状能量纹路,那些纹路闪烁着不稳定的粉红与银白交织的光。触须尖端裂开的巨口中,层层叠叠的森白利齿闪烁着非金属的寒光,涎液滴落在地,腐蚀着金属地板,发出“滋滋”的轻响。这一击蕴含的力量极其恐怖,带着纯粹的生物蛮力和一种毁灭性的、专门针对结构化数据的湮灭特性
“哐当,咔嚓——嘣,”
精密的金属钳结构在这纯粹暴力与未知能量的混合抽击下,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应声碎裂,金属碎片像弹片一样四散飞溅,与服务器机柜碰撞出点点火星。那只被紧紧夹住的《最终预案》残片,被巨大的力量狠狠击飞,旋转着划出一道抛物线,“啪”地一声撞在远处布满灰尘和油污的服务器机柜侧面,滑落在地。它表面的红光剧烈地闪烁、明灭,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,似乎其内部稳定的信息结构受到了某种外来的、狂暴的干扰。
钳子的断裂,仿佛也暂时中断了对邬熵珩意识的强制格式化洪流。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,那口气息带着血沫的味道,涣散的瞳孔短暂地凝聚了一瞬,仿佛从一场无尽的噩梦中被强行拽回现实。身体因剧烈的痛苦和窒息感而蜷缩起来,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,紧接着是无法抑制的、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,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仿佛要碎裂的胸腔。他像刚从溺水的深渊中被拖回岸边,暂时脱离了那冰冷的、将他拉向虚无的力量,但全身的细胞仍在哀嚎。
然而,这短暂的喘息,这来自异常存在的“拯救”,转瞬即逝,并且引来了更直接、更恐怖的恶意,
“嘶嘎——,”
阿八(或者说那东西)发出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、非人的嘶鸣,那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生物,更像是无数种噪音——金属刮擦、玻璃破碎、野兽咆哮、婴儿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