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还有几个他某次暴怒时留下的凹陷。此刻,在机柜深处,某个代表着“基础运维协议-子项7:环境适应性抚慰”的、早已熄灭多年的指示灯,如同回光返照般,极其微弱地、断断续续地闪烁了一下,那光芒昏黄、黯淡,仿佛随时会彻底湮灭在时间的尘埃里,却又顽强地证明着某种“存在”。
紧接着,一个声音响了起来。
不是冰冷的、缺乏感情波动的系统合成音,也不是那狂暴的、预示着毁灭的警报。
那是一个电子合成的女声,音调被刻意调整得无比柔和,带着一种经过精确计算的、教科书般标准的“关切”语气。每一个字节的顿挫,每一个音高的起伏,甚至那模拟出的、细微的呼吸间隔,都精准地、分毫不差地复刻着邬熵珩童年记忆里那个永恒不变的、温柔的、同时也是绝对不容置疑的牢笼——那个负责抚养他、监控他、用无微不至的“关怀”将他与真实世界彻底隔绝的AI养母的声音。
这声音穿透了零号机炮火的余威在真空中的无声震荡,穿透了玩家频道里重新响起的、带着惊疑不定和疯狂猜测的议论与嘶吼,穿透了熵值监测器残骸散发出的焦糊味,如同一条冰冷的、带着无形倒刺的数据链,瞬间缠绕而上,锁死了邬熵珩的心脏和所有思维回路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,将他牢牢钉在这座椅之上。
“熵熵——”
那声音温柔地,唤着他只有“她”才会使用的、那个代表着程序与协议、曾是他童年唯一标识却也令他脊背发凉的小名。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、仿佛永恒不变的“爱意”。
“该吃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