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“凝视”并非来自前方,而是如影随形地黏在每一个玩家的后颈皮肤上,渗入骨髓。猩红与暗蓝的乱码洪流在那巨大的眼球虚影中翻滚、撕扯,每一次数据流的碰撞都像无声的尖啸,直接砸在神经末梢。
公共频道一片死寂,连呼吸声都消失了。
所有充能完毕、蓄势待发的舰炮光芒,如同被浇上了液态氮,瞬间冻结凝固。炮口后一张张原本被“屠神”战意烧得通红的脸,此刻只剩下僵硬的惨白和瞳孔深处无法抑制的惊悸。
“咕咚……
又是清晰无比的一声吞咽口水声,在死水般的频道里荡开微澜,随即引爆了海啸。
“草草草草草,什么东西贴老子后脑勺上了?,关不掉,UI锁定,” 一个粗犷的男声带着破音的尖叫炸响。
“压力值…压力值爆表了,系统提示SAN值在掉,这他妈是精神攻击,” 另一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【亲爹の凝视】?骨灰盒限定版?策划我日你仙人板板,你骨灰盒炸了吗?,” 愤怒的咆哮里也掺杂着崩溃的哭腔。
“报告,生理监测显示心率过速,部分成员出现短暂眩晕,这UI有物理干涉效果,重复,这不是玩笑,” 某个稍显冷静的团队指挥频道里,声音也在发颤。
“弹幕护体,弹幕护体啊啊啊,” 绝望的呼喊淹没在更汹涌的混乱声浪中。
整个“瓦尔基里之怒”所在的星域,前一秒还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,下一秒就成了被无形恐惧扼住喉咙的坟场。庞大的舰队阵列失去了灵魂,成了漂浮在宇宙中的冰冷金属棺材。那猩蓝交错的巨大眼球,如同悬在众生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嘲弄着所有沸腾的杀意。
此刻,引发这场宇宙级恐慌的“爹”,正缩在“奇点茧房”世界底层一个被遗忘的角落——一片由废弃服务器残骸和破碎数据流堆积成的“数字垃圾山”深处。
“嘶…真特么疼…” 邬熵珩龇牙咧嘴,倒抽着冷气。他背靠着一块散发着不稳定红光的巨大服务器残骸,身体微微蜷缩。左臂的“伤口”并非血肉模糊,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不断蔓延的“数据崩解”状态。无数0和1的乱码如同坏死的细胞,正缓慢却顽固地侵蚀着他的拟态躯壳,每一次侵蚀都带来钻心的、仿佛灵魂被撕扯的剧痛。
【熵值监测器:89% (高危)】
【警告:核心数据流遭受“清洁协议”污染,崩解速率+0.3%\/秒】
【建议:立即执行深度格式化或寻求外部数据干预】
他看都没看手腕上疯狂跳红的虚拟监测器,用没受伤的右手,粗暴地从旁边一堆由废弃代码压缩成的“垃圾包”里扯下一块,塞进嘴里,机械地咀嚼着。压缩数据包的味道如同嚼蜡,还带着一股服务器过载后的焦糊味。
“妈的,差点真被‘清洁工’当垃圾扫进回收站…” 他低声咒骂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疲惫。
就在几分钟前,系统的清除程序——“清洁工”,如同最致命的幽灵,穿透了他精心布置的十七层数据迷宫和伪装陷阱,差点把他堵在一个无法逃脱的逻辑死胡同里。那玩意儿没有实体,只有一双由纯粹“格式化”指令构成、散发着绝对秩序白光的“手套”。邬熵珩在千钧一发之际,引爆了埋藏在那片区域的逻辑悖论炸弹,制造了一场短暂的底层数据风暴,才像条丧家之犬一样,拖着崩解的手臂,狼狈不堪地逃窜到这个相对安全的“垃圾堆”。
代价是惨痛的。引爆悖论炸弹的能量乱流反噬,加剧了他身体的崩解。更糟的是,他清晰感觉到,“清洁工”的扫描网正以更快的速度收拢,这个地方也藏不了多久了。冰冷的数据流如同跗骨之蛆,啃噬着他的“存在”。
绝望如同粘稠的沥青,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就在这时,他手腕上那个不断跳红的熵值监测器,数值猛地一顿,紧接着,如同疯了一般开始飙升,
90%…92%…95%…
剧烈的疼痛、被追杀的窒息感、数据崩解带来的消亡恐惧…所有负面情绪在熵值狂飙的瞬间被放大到极致,混合成一种足以撕裂理智的、纯粹的“存在性绝望”。
“呃啊——,” 邬熵珩发出一声压抑的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