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变得锐利,从御座上缓缓起身。
如刀一般的目光扫过方才朝堂上反对的臣子,最后变得平静落到瞿式耜与严起恒身上,声音平稳清晰却透着不容置疑。
“瞿卿,请平身。”
“先生方才所言,字字千钧,震耳发聩。严先生所奏诸策,朕已反复思量。先生说的对,这不是市井之地,是朕的朝堂!诸卿皆是国之干城,今日所争,亦是为国事焦心,朕心深知。”
“然则,瞿先生问得好!是清丈田亩会乱,还是无饷无粮、军队溃散会亡国?是盐铁官营是争利,还是让将士们空着肚子、拿着钝刀去送死是亡国?!”
众臣听到皇帝重复了瞿式耜最有力的两个反问,皇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。
“朕以往……确是优柔寡断,惧惮人言,致使山河日蹙。如今醒悟,若再因循苟且,畏首畏尾,朕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于九泉?有何资格做这天下之主?!”
此言一出,众臣愕然纷纷看向皇帝,这出乎所有大臣的意料。
“故此,严先生之策,非行不可!这不是议论该不该行的时候了,是议论该如何行之的时候!”
“然,诸卿所虑,亦非全然无理。清丈田亩,如何能杜绝胥吏扰民?盐铁专营,如何能畅通无阻?屯田之策,如何能不废操练?这些具体章程,正是需要尔等臣工,摒弃门户私见,合力详议补充的!朕要的不是反对的声音,朕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!”
朱由榔一锤定音,做出最终决策,在“必须做”的原则上绝不退让,但在“怎么做”的执行层面开放讨论,分化瓦解反对联盟。断绝反对派继续胡搅蛮缠的念头。
下方原本持反对意见的臣子顿时面露苦涩,今日之事依然无法继续阻止,只能在具体实施的过程中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。
“着大学士严起恒总揽此事,会同户、兵二部及相关衙署,于三日之内,拿出一个详尽的试行条陈来。就从……桂林府周边及朝廷直接掌控的营兵开始试行。”
“诸卿,今日非比往日!我大明已退无可退!唯有君臣一心,刮骨疗毒,方能置死地而后生!望诸卿能体谅朕之苦心,勿再作无谓之争,共勉之!”
朱由榔的话音落下,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种极度压抑的、难以置信的寂静。
许多大臣甚至忘了呼吸,他们无法相信刚才那番话出自那个优柔寡断、遇事只会哭泣和逃跑的永历皇帝之口。
“看来关于陛下的传言非虚,此前的优柔寡断、懦弱都是因王坤与马吉翔等人胁迫,陛下一直韬光养晦。”这个念头同时在所有臣子心中升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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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式耜、严起恒与张同敞等人,先是瞬间的惊愕,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和无比激动的光芒。
瞿式耜率先深深叩首,声音因激动而颤抖:“陛下圣明!臣等必竭尽犬马,万死不辞!天佑大明,中兴有望!”
严起恒紧随其后,重重叩头,千言万语都化在了这个动作里。
张同敞等一众年轻官员纷纷叩首高呼:“陛下圣明!”声音之大响彻朝堂内外。
他们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,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。
而持反对的朝臣,皆是瞠目结舌,面色如土。
他们最大的保护伞和武器——皇帝的软弱——突然消失了。
他们准备好的所有说辞,在皇帝明确的决断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。
反对严起恒策略的臣子们面面相觑,交换着惊慌的眼神。
没人敢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皇帝已经“圣裁”的事情,尤其是在皇帝进行了自我批评并展现出如此强硬姿态后。
谁先出头,谁就是“不愿君臣一心”、“作无谓之争”的罪人。
他们像被掐住了脖子,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暂时憋着。
而原本保持中立,待时而沽的朝臣在震惊之后,随即开始飞速计算。
他们是最敏锐的“风向标”。皇帝的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,权力的天平似乎正在剧烈倾斜。
行短暂的沉默后,其中一部分人迅速做出反应,纷纷出列,躬身附和:
“陛下洞悉万里,臣等愚钝!”
“臣附议!必当谨遵圣谕,愿为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