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握着巫杖的手猛地向下一顿,杖尾重重戳在地面!
与此同时,他的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骨质短刀!
没有任何预兆!
没有丝毫犹豫!
在岩爪那由哀求瞬间转为惊愕和绝望的目光中,在那周围所有战士难以置信的注视下,山鬼手臂一挥,锋利的骨刀精准而狠辣地割开了岩爪的咽喉!
“呃……”
岩爪的哀嚎和求救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、血液涌入气管的“咯咯”声。
他双目圆睁,死死地盯着山鬼,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不解,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,便彻底瘫软下去,再无声息。
溪谷旁,一片死寂!
只有溪水流淌的潺潺声,以及火堆里木柴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,衬托着这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,包括见多识广、自认心肠已足够硬冷的阿曼!
他张大嘴巴,瞳孔收缩,大脑一片空白,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。
山鬼……他……他杀了自己受伤的部下?!
不是救治,而是……处决?!
山鬼缓缓直起身,面无表情地拔出骨刀,任由滚烫的鲜血顺着刀身滴落,在泥土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。
他看都没再看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,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每一个惊骇欲绝的战士,最后落在了脸色苍白的阿曼身上。
“愚蠢的行径,救治他极有可能浪费宝贵的药物,更可能暴露我们的行踪,让更多人为他陪葬!” 山鬼的声音不高,却如同寒冰撞击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我们没有多余的粮食和药物来供养无用之人,更没有时间等待一个蠢货慢慢恢复!在丛林里,仁慈,就是对自己和整个部落的残忍!”
他手腕一抖,将那柄还在滴血的骨刀扔到了阿曼脚下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轻响。
“阿曼,收起你那套商人的妇人之仁。” 山鬼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训诫,“想要成就大事,就必须懂得舍弃。无用者,累赘者,当断则断!否则,他们就会像腐肉一样,拖垮我们整个队伍!”
说完,他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阿曼,转而面向那些被震慑住的、研究火器的族人,声音恢复了平日那种带着神秘威严的语调:“尔等记住!此乃秦狗之火器,内藏雷霆之力,遇明火即爆,威力无穷!刚才岩爪触怒山神,已被召唤而去。尔等研究之时,务必小心谨慎,远离火源!若再有人胆敢违逆,岩爪便是下场!”
他先是借“山神”之名将杀人行为合理化,随即又叮嘱安全,一番连消带打,既立了威,又强调了纪律。随后,他冷哼一声,转身拂袖而去,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。
阿曼愣在原地,许久未能回过神来。他看着脚下那柄染血的骨刀,又看了看山鬼离去的背影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,四肢百骸一片冰凉。
他深深地、清晰地感受到了山鬼的变化。或者说,这不是变化,而是权力和胜利催生出的、原本就深藏在他骨子里的冷酷与残忍!
那个曾经还需要依靠他出谋划策、与其他头人周旋的部落巫师,已经在瘴疠谷的大胜和众人的拥戴中,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、视人命如草芥的枭雄!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“鬼酋”!
伴君如伴虎……
阿曼的脑海中,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句曾在秦地听过的谚语。他曾以为那只是文人的夸张,此刻却有了血淋淋的体会。山鬼此刻带给他的压迫感和恐惧,远比任何猛虎都要真实和可怕!
阿曼暗暗告诫自己,从今往后,与山鬼相处必须如履薄冰,谨言慎行,绝不能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“妇人之仁”或僭越之举,否则,岩爪的今日,或许就是他的明日!
他深吸了几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弯腰捡起了那柄染血的骨刀,用布仔细擦干净,默默收好。他知道,这是山鬼给他的警示,也是交给他的“工具”。
经过这场血的教训,研究火器的小队人人自危,同时也真正认识到了这东西的危险性,操作起来加倍小心。他们严格按照阿曼重新制定的规程,将受潮的火药置于通风阴凉处自然晾干,绝不敢再靠近任何明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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