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宾的馆驿区域。沿途,西域使者们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,看什么都新鲜,看什么都震惊。明亮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精美的瓷器、丝绸和各式各样的工业品;路边的小吃摊飘散着他们从未闻过的食物香气;甚至还有一家新开的“帝国医馆”分馆,门口排着队,穿着白袍的医官和护士进进出出。
最终,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名为“四夷馆”的宏大建筑群前。这里专门负责接待来自四方属国、藩邦的使团和宾客。
早已接到消息的礼部主客司郎中周胤,带着几名属官在此等候。周胤年约三十许,身着标准的五品文官官服,面容清癯,举止沉稳,透着礼部官员特有的严谨与得体。
然而,当他看到眼前这群人时,饶是素有修养,眉头也不由自主地微微蹙了一下。
这是使团?怎地如此……狼狈不堪?
只见这近百人的队伍,个个蓬头垢面,衣衫褴褛,不少人皮袄上还带着破洞和污渍,脸上满是长途跋涉的风霜和难以掩饰的疲惫惊恐。拉载货物的骆驼和马匹也显得瘦骨嶙峋,与周围整洁恢宏的环境格格不入。这形象,比起逃难的流民也好不了多少,哪里像是一国使节?
安归王子见状,心中更是惶恐,连忙上前,用生硬的秦语夹杂着西域话,通过通译解释道:“尊贵的上官恕罪!我等……我等因惧怕武威侯天兵雷霆之威,日夜兼程,不敢耽搁,故而……故而仪容不整,冲撞了上官,万望海涵!我等确是西域诸国使臣,这是国书,这是贡礼清单……”他几乎是哆哆嗦嗦地再次递上那些文书。
周胤接过文书,仔细翻阅,尤其是查验了上面项羽大营加盖的关防大印,这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。他心中不由有些哭笑不得,原来是被项将军吓破了胆,一路跑过来的……怪不得如此模样。
他清了清嗓子,脸上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淡定,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矩:“原来如此。本官乃大秦礼部主客司郎中周胤,奉命接待诸位使者。既然已至咸阳,便无需再惊慌。我大秦乃礼仪之邦,陛下更是圣德仁君,只要尔等心怀诚意,谨守规矩,陛下自会给予尔等陈述之机。”
他侧身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诸位远来辛苦,且随本官入四夷馆歇息,沐浴更衣。一应食宿,馆中自有安排。国书与贡礼,需按制上交清点登记,随后本官会呈报上官,至于陛下何时召见,需待陛下旨意。”
安归王子一听还要等待,顿时急了,连忙道:“周大人!周大人!能否通融一下,我等……我等实在是心急如焚啊!武威侯的兵锋……”
周胤抬手打断了他,语气依旧平和,却带着一股天朝官员特有的威严:“安归使者,帝国自有法度章程。接待使臣,呈递国书,皆有定制。非是本官为难尔等,实是规矩如此。陛下日理万机,统筹寰宇,岂是尔等想见便能立刻见的?安心住下,静候旨意便是。至于西垂军事,非尔等所能置喙,项将军乃奉陛下诏令行事。一切自有陛下圣裁!”
说完,不再给他们纠缠的机会,吩咐四夷馆的吏员:“带诸位使者去西域苑安顿,好生照料,一应用度,按丙等例供给。”
“丙等?”安归王子一愣,他虽不太懂秦制,但也听出这似乎不是最高等级。
周胤看了他一眼,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,淡淡解释道:“按制,朝贡使团依邦交等级、贡礼多寡、是否准时等,分甲乙丙三等供给。尔等西域诸国,此前并非帝国属国,此次乃初次请藩,故暂列丙等。待陛下召见,正式受封后,下次再来,便可依爵位等级享受相应待遇了。”
安归王子顿时哑口无言,心中却更加焦急惶恐。原来连住宿吃饭都分等级,自己这边还只是最低一等……这要等到什么时候?
他们被带到了四夷馆内专门划分出的“西域苑”。尽管只是“丙等”待遇,其条件也已经让这些西域使者们再次目瞪口呆了。
干净整洁的房间,虽然不是特别宽敞,但每人都有独立的床铺,铺着厚实柔软的棉褥和干净的被褥。房间内有简单的桌椅,甚至还有一个带着玻璃镜的洗脸架和全新的铜盆。每层楼都有公用的、引有自来水的洗漱间和茅厕,如此洁净卫生的环境,让他们这些习惯了大漠风沙、以兽皮擦身的人简直无所适从。
饭菜由馆中膳房统一制作,虽然按例只是两荤两素一汤的标配,但白米饭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