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卖会的槌声仿佛还在咸阳宫梁间嗡鸣,夏末的燥热却已悄然褪尽。光阴似箭,岁月如梭,时间如白驹过隙。
转眼间,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,敲打着未央宫的琉璃瓦,发出沙沙的轻响,宣告着大秦始平元年的深冬已至,年关将近。
当扶苏在微明的晨光中踏入气势恢宏的麒麟殿时,一股迥异于往年的蓬勃热力,如同地下奔涌的岩浆,穿透了殿宇的肃穆庄严,扑面而来。
金砖铺就的御道上,群臣按品秩肃立,深绯、浅绯、青绿各色官袍整齐如林。
与去年此时那种新旧交替、人心惶惶的紧绷不同,今日的麒麟殿内,弥漫着一股沉甸甸的、名为“收获”的昂扬之气。
每一张面孔,无论是久经风霜的老臣,还是锐意进取的新贵,都焕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——那是亲手参与开创一个崭新时代所带来的荣光与底气。
扶苏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众臣,冕旒的玉珠在眼前轻微晃动。
他稳步登上那象征至高权力的九阶御座,玄衣纁裳上的十二章纹在殿内无数烛火的映照下,流淌着深沉而威严的光泽。
殿内瞬间落针可闻,唯有殿外呼啸而过的寒风,以及更远处隐约传来的、属于这座新生帝都的、充满活力的喧嚣。
“诸卿,”扶苏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岁聿云暮,一元复始。今日岁末大朝,非为虚礼,乃欲闻新政落地之实声,观帝国筋骨之成长。自中书令始,六部依序,奏报始平元年之政绩得失。”
“臣,领旨!”李斯手持象牙笏板,率先出列,声音洪亮,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他目光扫过全场,那份属于三公之首的沉稳气度,此刻更添了几分新政掌舵者的锐气:“陛下!岁末结算,国库收支已由户部厘清。去岁,帝国岁入,计金一千八百五十三万七千六百有奇!岁出,计金一千七百六十五万四千余!”
数字如同无形的巨石,重重砸在寂静的大殿之上!
“嘶——”
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声从各个角落响起,连那些素来沉稳的老臣也瞬间瞪大了眼睛!
盈余!
近百万金的盈余!
自商君变法以来,大秦以耕战立国,国库从未如此充盈,更遑论是在推行了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减税、大规模基建之后!
李斯的声音继续回荡,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激昂:“此巨额盈余,其一源,乃盐、铁、水泥、纸笔等专营之利,岁入较往年暴增五倍有余!其二源,乃商税改制,行‘十五税一’,税率虽降,然商贾流通百倍于前,税基广博,故实收不减反增!其三源,乃各郡县官仓丰盈,田赋虽减半征收,然因新式农具、水利之利,亩产大增,加之‘均田令’下,无主荒地尽数复垦,粮秣实物折算,亦远超往年!同时得力于新式农具的推广,我大秦在册耕地不断增加,预计明年农税将较今年在增加五成!”
他顿了顿,目光炯炯,掷地有声:“去岁,户部奉旨,倾力贯通帝国东西南北之命脉!动用拍卖所得之巨资,征发民夫,辅以新得之水泥神物,日夜兼程!至岁末,贯通咸阳至关东雒阳、北达九原、南通巴蜀、东抵临淄之四大水泥驰道主脉,已全线贯通!此乃贯通帝国之筋骨,百代未有之伟业!此外,各郡内连接县邑之次级水泥驰道,亦已修筑三千里!驰道所至,商旅如织,朝发夕至,货通天下!”
驰道网!
水泥铸就的帝国血脉!
群臣脑海中仿佛已浮现出那灰白色、平整如砥、坚逾磐石的道路,如同巨大的蛛网,将辽阔的疆域紧密联结。
“好!”扶苏只吐出一个字,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,龙颜之上,终于露出一丝由衷的笑意。
这笑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瞬间在百官心中漾开巨大的波澜。中书令李斯更是精神一振,腰杆挺得笔直。
“陛下圣明!”户部尚书紧跟着出列补充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,“驰道贯通,商税激增乃其一利。更紧要者,乃粮秣转运之速,较泥泞旧道,何止快上十倍!边军粮秣转运损耗,已由昔日三成骤降至不足半成!北疆王贲将军、南境任嚣将军处,今冬粮草充足,将士饱暖,皆赖此驰道之功!此实乃强兵固国之基石!”
“善!”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