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我身上流着岑氏的血,享着岑氏带来的荣华……所以,我只能恨你了。”
皇帝半个身子倚在李德臂上,呼吸越见浊重:“谋逆,当诛九族,朕再给你一次机会,可留你岑氏一条血脉。”
“砰——!”
恰在此时,朱漆殿门被轰然撞开!
甲胄寒光凛凛,刀剑之气扑面而来。
谢禩身着大红衮龙袍,大步踏入。
他在二人身前站定,目光扫过皇帝灰败的面容,眼底掠过一丝波澜:“父皇,儿臣来向您请安了。”
李德盯着侍卫那犹沾鲜血的剑刃,失声尖叫:“七殿下!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,岂可如此冲撞圣驾!禁卫军何在?!”
“李公公。”德妃眼中厉色一闪,倏然侧身,神色淡漠:“陛下龙体欠安,沉疴难起,东宫久虚,以致朝局动荡,人心惶惶。七殿下身为皇子,忧心国本,特来恳请陛下早定大统,以安天下。”
她微微偏首,望向殿外:“至于禁卫军……那些冥顽不灵之徒,此刻想必已然伏诛,还是庞统领深明大义。”
“你、你们……”李德浑身发抖,却见殿外禁卫果然纹丝不动,一颗心直坠深渊。
谢禩又向前两步,目光直直逼视着那位不知何时已佝偻了背脊的帝王:“父皇,事已至此,您若愿留下传位诏书,安然荣养,于谁都好。兄弟阋墙,骨肉相残……伤的终究是我大周国本,您难道……真愿亲眼见到那般局面?”
“老七……”皇帝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,声音嘶哑难听,他撑着李德,一点点挺直身躯:“你今日,也算叫朕刮目相看!”
“父皇。”谢禩不愿再纠缠,自怀中取出一卷早已备好的赤金绢帛:“此乃儿臣与几位大臣草拟的诏书,只需父皇用印,公告天下,则社稷可安,人心可定!”
皇帝胸腔剧烈起伏,死死盯着那卷刺目的绢帛,而后将目光转向忽视多年的儿子:“朕若……不肯呢?”
谢禩眼神幽暗,再度逼近,两人之间,只剩下一臂之距。
他轻扯嘴角:“父皇,开弓没有回头箭,儿臣……已无路可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