UPG基地的医疗兼分析室内,气氛与往常处理伤员或分析怪兽样本时截然不同。柔和的白色灯光下,众人围在一张特制的维护床旁,目光都聚焦在静静躺在上面、黄发散开、双眼紧闭的“少女”——玛娜,或者说,曾经的杀戮兵器One-Zero。
她胸腹间那可怕的创伤已经被小心地清理过,暴露出的精密机械结构和能量管路不再火花四溅,但也毫无生气,如同一具精美却冰冷的雕塑。只有极其微弱的、间隔很久才闪烁一下的红色光点,在她颈侧的能量指示器上跳动,证明着最底层的系统尚未完全停摆。
美玲紧紧握着玛娜那只温度依旧偏低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她的眼睛红肿,显然哭了很久,此刻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玛娜的脸,仿佛想用自己的目光将她唤醒。
“友也……”美玲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希冀,看向正在操作便携终端、眉头微蹙的一条寺友也,“她……能修好吗?请告诉我,无论多难,一定有办法的,对吗?”
一条寺友也推了推眼镜,目光从屏幕上复杂的扫描数据移开,落到玛娜身上,又看了看美玲焦急万分的脸,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冷静:“从结构上来说,她——我是说,‘玛娜’,”他注意到了美玲瞬间蹙起的眉头,立刻改口,“她的机体设计非常先进,内置了高效的自修复纳米单元和备用能量回路。理论上,只要核心意识处理器和基础供能系统没有彻底损毁,机体是可以逐步修复的。”
美玲的眼睛亮了一下,但友也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“但是,”友也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几行闪烁的数据,“自修复系统本身并未检测到硬件故障,它处于……‘待机’或‘未激活’状态。更准确地说,根据能量流动模式和核心处理单元的反馈……似乎是‘玛娜’自身的意识,或者说,她的核心程序逻辑,主动抑制了修复进程。她……‘不想’醒来。”
“不想醒来?”豪气疑惑地重复。
“自我修复系统没有损坏,但意识层面拒绝重启。”一直沉默观察的准信开口了,他的声音平静,却一针见血,“她可以选择醒来,但她没有。”
小光站在一旁,闻言身体微微一震。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在UPG基地深处,那个冰冷、决绝、即使被主人背叛抛弃、下达自毁指令也依旧要执行最后任务的One-Zero的身影。又想起在森林中,她沉默地挡在美玲身前,与昔日同僚死战,最后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,那双电子眼中似乎闪过的、极其细微的波动。
“她……”小光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她是个被制造出来用于战斗和破坏的机器人。一直以来,她的‘存在意义’就是执行命令,完成任务。被信任的‘主人’当成无用的棋子抛弃,经历了背叛……然后又为了保护别人而战斗,再次濒临毁灭……”他看向床上毫无生气的玛娜,眼中流露出复杂的同情,“也许,对她来说,‘战斗’和‘被利用’就是全部。当这一切都显得荒谬而无意义时,选择不再醒来,或许……是一种解脱?她厌倦了。”
“解脱?”美玲猛地转过头,眼泪再次涌出,但这一次,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激烈,“不对!不是这样的!”
她松开握着玛娜的手,却又立刻用双手紧紧包裹住它,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与力量传递过去。她俯下身,凑近玛娜耳边,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:
“玛娜!听到吗?是我,美玲!别再战斗了!过去的事情,无法改变,但未来的路,是可以选择的啊!”
“你被抛弃了,那又怎样?你被当成工具,那又怎样?你现在躺在这里,身边关心你的人,不是把你当工具!我把你当做重要的朋友!小光、翔、UPG的大家,都看到了你的选择,你的改变!”
“命运不是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!它可以在岔路口转向的!玛娜!别放弃啊!求求你,别放弃自己!”
美玲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回荡,带着哭腔,却充满了穿透人心的力量。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,连豪气都抿紧了嘴唇,亚里沙的眼眶也有些发红。
小光怔怔地看着美玲,看着她为这个相识不久、身份特殊的“存在”如此倾尽全力地呐喊。他忽然想起了什么,喃喃道:“玛娜(Mana)……这个名字,在夏威夷语里,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