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敦煌壁画再惊艳,也经不起‘黄沙迷眼,饥渴交加’八字评语。姆格老可知当初西域商队为何宁绕远路也要循着绿洲前行?”
贺楚突然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,震得茶汤四溅。他的声音陡然转沉,如同乌云压境时的闷雷:
“那老匹夫还想巧言令色,朕当即掼出一沓奏章——七份弹劾端王强抢民女的状纸,三桩纵奴伤命的血案,最上面那本还沾着苦主的血指印。”
“朕就站在满地罪证中间问他:‘尔等既有闲心在此咬文嚼字,不如好生计较——该怎么保住端王项上人头?’”
贺楚转动着手中的白玉瓷盏,忽然低笑出声:“那老狐狸俯身拾捡的架势,倒比朕身旁的年轻侍卫还要矫健三分。”
茶烟袅袅间,我抬眼望向他波澜不惊的面容,忽然彻悟了前几日他那句“留着他有用”的深意。
活着的端王,那些攥在掌心的罪证,分明就是套在姆格老脖颈上最精准的缰绳——不必费力拉扯,只消轻轻一抖,便能教人乖乖就范。
我执起一块杏仁酥细细端详,忽觉这精致的点心与眼前人何其相似——表面甜糯可人,内里却藏着百转千回的机锋。
窗外忽有清风拂过,贺楚执壶斟茶时,腕间玄色衣袖翻起,露出一道尚未干透的墨迹——想来是方才在议事殿中,批阅奏章时沾染的。
望着他从容拂袖的姿态,我忽然觉得,这场看似艰难的变革,或许真能如大漠胡杨般,在漫天风沙中扎下顽强的根系。
毕竟能将毒瘤化作棋子的执棋者,从来最懂得如何在这盘僵局里,走出柳暗花明的路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