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草轩内的药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,陈明德那惊恐崩溃的面容犹在眼前。沈清辞步履沉稳地走在通往主院“锦华堂”的回廊上,阳光透过雕花廊窗,在她月白色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却暖不透她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意。
环儿紧跟在她身后,小手紧张地攥着衣角,既为小姐的雷霆手段感到振奋,又忍不住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心悸。方才在百草轩,小姐三言两语便逼得陈府医吐露了那般惊天秘辛,接下来要去面对的,可是掌控国公府后院多年的柳姨娘啊!
“小姐……”环儿忍不住低声唤道,声音里带着担忧。
沈清辞脚步未停,目光平视前方,声音平静无波:“怕了?”
环儿连忙摇头:“奴婢不怕!奴婢是担心……”
“不必担心。”沈清辞打断她,语气淡漠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,“邪不胜正。今日,我便要让她原形毕露。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如同金石交击,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。
锦华堂很快便到了。与往日的喧嚣不同,今日的锦华堂外异常安静,连洒扫的仆役都不见踪影,只有柳氏的几个心腹婆子守在门口,见到沈清辞,脸色皆是一变,眼神闪烁,带着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“大小姐。”为首的王嬷嬷硬着头皮上前行礼,试图阻拦,“夫人正在处理要务,吩咐了不见外客,您看……”
沈清辞目光淡淡扫过她,王嬷嬷顿时想起那支赤金点翠蝴蝶簪,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,后面的话戛然而止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沈清辞不再看她,径直推开虚掩的厅门,走了进去。
锦华堂内,柳氏果然端坐在主位之上,穿着一身暗紫色绣金牡丹的常服,发髻梳得一丝不苟,戴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,试图以盛装来维持她摇摇欲坠的威严。只是那精心描绘的妆容,也掩不住她眉宇间的焦躁与眼底深处的惊惶。沈玉娇坐在下首,脸色同样难看,看向沈清辞的目光充满了怨毒。
厅内还站着几名掌管库房、人事等关键位置的管事,皆是柳氏的心腹,此刻个个垂首屏息,大气不敢出,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训斥。
沈清辞的突然闯入,打破了室内凝滞的气氛。
柳氏猛地抬起头,看到逆光站在门口、身影挺拔、眼神冰冷的沈清辞,心头没来由地一悸,强自压下翻涌的情绪,厉声喝道:“沈清辞!你还有没有规矩?!未经通传便擅闯主院,你想做什么?!”
沈清辞缓缓走入厅中,环视一圈,最后目光落在柳氏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冰冷的弧度。
“规矩?”她轻轻重复了一遍,声音在寂静的厅堂内显得格外清晰,“姨娘跟我谈规矩?那我们就好好谈谈,这靖国公府里,究竟是谁,坏了规矩,乱了纲常,甚至……行了那弑夫谋逆、人神共愤之举!”
“弑夫谋逆”四个字,如同平地惊雷,炸得整个锦华堂鸦雀无声!
所有管事都骇然抬头,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清辞,又惊恐地瞥向主位上瞬间脸色煞白的柳氏。
沈玉娇更是猛地站起身,尖声道:“沈清辞!你疯了吗?!竟敢在此胡言乱语,污蔑母亲!来人!给我把这个疯子拿下!”
然而,门口的婆子们面面相觑,竟无一人敢动。方才二门处的风波早已传开,这位大小姐手段狠辣,连李嬷嬷那样的人都说发卖就发卖了,她们哪敢轻易上前?
“我是不是胡言乱语,柳姨娘心里最清楚。”沈清辞目光如利剑,直刺柳氏,“父亲根本不是忧思成疾,而是中了毒!一种名为‘蚀心蛊’的慢性奇毒!此毒阴损无比,盘踞心脉,模拟郁结症状,若非精通医理毒术之人,绝难察觉!下毒者,正是每日为父亲‘精心’诊治的府医陈明德!而指使他,并提供毒药之人——”
她猛地抬手指向柳氏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雷霆万钧之势:“就是你!柳含烟!”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柳氏猛地站起身,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沈清辞,指甲几乎戳到她的鼻尖,“证据呢?!拿出证据来!否则,我定要告你一个诽谤尊长、忤逆不孝之罪!”
“证据?”沈清辞冷笑一声,“陈明德已然招供,指认你以他独子前程性命相威胁,逼迫他长期对父亲下毒!你每月给他的所谓‘缓解之药’,不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