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群人出现在小路尽头，越来越清晰。
李青竹和孙立涵眼力都极好，早已经看清楚来人是谁，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之色。
李青竹眉头紧锁，黑漆漆的眸底情绪翻涌。
人群越来越近，秀宜也看清了，只不动声色，一个眼神也不肯浪费在来人身上。
廖珠冷“哼”了一声，扭头望向山下——因亭子建在一大块突出的山石上，视线没有遮挡，可以直望到山脚。
满坡红叶一览无余，在阳光的照耀下，如云似霞，像一大幅绚烂的织锦，直往下铺去。
孙立涵坐在亭边，翘着的二郎腿一抖一抖的，嘴角勾起痞痞的笑，等着好戏开场。
李青竹抱着剑，斜斜倚着亭柱，神色莫名。
李静竹的心突然就虚了，瑟缩了一下，强撑着露出笑来：“大哥，你也在这啊？好巧。”
李青竹只是定定地望着他，一言不发。
李静竹陪着笑，眼角余光偷偷溜进亭子，望向秀宜——近一年未见，他依然一眼就认出来，那修长挺拔的背影，不是她是谁？只是，为什么跟自己印象中那个瘦骨伶仃的丫头完全不一样了呢？是长开了吗？
正想着，腰上被人掐了一把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，正撞进李青竹冰寒的眸底，刀子般锐利。一股寒气顺着背脊爬过，胳膊上顿时起了层小栗子，脸上的笑便有点撑不住了，讷讷道：“大哥……”
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？”李青竹终于开了口。
“这不是……和几个同窗来赏红叶吗？没想到大哥也……”李静竹陪着笑，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几个字在喉咙里滚了滚，又落回他肚子里了。
“你提议的？”李青竹声音平静无波。
李静竹却听出了杀意，不由后退一步：“当、当然不是，是……是江望提议的。”
李青竹的目光射向他旁边那个白胖的矮个子。
江望身子一颤，忙陪着笑道：“回世子的话，我不过是偶然和同窗路过书坊，正巧看见店里挂着的香山红叶图，好看得不得了，想起赏秋正当时，就……就……真不知道世子您也在啊……要早知道……嘿嘿嘿……”心道：要早知道你在，打死我也不来！为看几片叶子，受你刀子似的目光，也太不值了！
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既然世子和孙侍郎先来，我们避开就是了。”一个个子略高的纨绔陪着笑，一边拉拉同伴。
李静竹眼光又往亭子里溜去，心想：既然来了，总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就走吧。壮起胆子，冲孙立涵拱一拱手：“孙兄，上次的事，委实是在下冲动了。在此郑重向你致歉，还请原谅则个。”
孙立涵原来准备看好戏的，见提到自己，也不好意思不答，只得随意拱拱手：“嘿嘿，静竹兄言重了，言重了。”
“大哥，孙兄。亭子里尚有空余……”李静竹话未说完，李青竹已出言打断：“不可。我们先来，你们若要赏景，另找地方吧。”
“谁不知道，要赏红叶，只有观霞亭最好？”一个纨绔藏在后边，不服气地嘟囔着，“真霸道。”
“两位妹妹，要不我们走吧？”秀宜轻声征求廖珠和孙可芯的意见，两人都点了头。
秀宜走向李青竹，扯扯他的衣袖，低声道：“我们不看了，走吧！”
李静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素白的手上，那手被阳光照得半透明，如美玉雕成，纤长的手指捏着青色的袖摆，起了点细小的褶子，说不尽的风雅好看。
一个声音在心里反反复复，“原来他们已经这样亲密了？”心里的酸意翻江倒海般涌上来，几乎控制不住，袖子里的双手握紧成拳，指甲深深嵌进肉里，剧烈的痛意令他保持着三分清醒，咬紧牙关不肯当场翻脸。
李青竹却不肯放过，冰冷的眸光射向人群后：“我们先来，且有女眷。这叫霸道？赵奇是吧？忠勇侯府的教养……真是堪忧啊！”
赵奇的脸顿时白了，忙赔礼道：“世子勿怪，是在下唐突了。”
李青竹一言不发，扬长而去。
几位姑娘连忙跟上，孙立涵带着小厮断后。
几人顺着小径消失在林中。
空气中只氤氲着清雅的香味。
半晌，一个纨绔才愣愣地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