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”。丫鬟们齐声答应。
江七娘又掀开门帘子,朝里边望了一眼,才带着心腹丫鬟绿柳走了。
“夫人待小姐真好。不枉小姐叫她一声‘母亲’。”白草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,轻声道。
白芍和白菊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,白菊去了厨房,白芍回房拿了绣绷,进了内室,坐在床前脚踏上做针线。
“走了?”秀宜瞧她一眼,神情淡淡。
“走了。小姐安心睡。”白芍略有些诧异地望她一眼,柔声答道。
秀宜闭上眼睛,渐渐睡着了。
梦里,银蛇般的闪电闪烁着在空中乱窜,“轰隆隆”的炸雷滚过天际,叫人心尖儿直发颤。
“你去死吧。”一个尖细的阴狠的女人声音,一双白皙纤细的毒蛇信子般的手。
“扑通”一声,张秀宜滚落冰冷的水池。
落水前她下意识拽住了什么东西。
“啊~”一声尖叫过后,又响起“扑通”的声响。
“小姐,小姐。”
有丫鬟惊慌的声音。
张秀宜拼命挣扎着,从冰冷的池水里冒出头来,大口大口喘息着,耳朵里一片轰鸣,夹杂着七嘴八舌的声音。
“扑通。”有人跳下来,溅起水花。
一个身影从秀宜身旁游过,揽住旁边的女人。
“救我。”秀宜伸出手。
那个身影却像躲避瘟疫似的绕开她,上了岸。
“静竹哥哥,她推我下水。”哽咽的娇啼,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。
“该死的,竟然敢对你起杀心。贱货。”恶狠狠的男人声音里透出不容错失的嫌恶。
“静竹哥哥,她快不行了,救救她吧。”娇滴滴的女声,尾音拖着刻意掐出来的哽咽,却隐含着掩不住的兴奋和得意,可男人却似听不出来。
秀宜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,越来越沉,挣扎着望向岸边的视线里,只隐约见着一行人越来越远的模糊身影,耳朵里钻进男人宠溺的声音:“知道我的欣儿善良。可这种恶毒东西,死了也活该。哪值得你动半分怜悯。”
指头大的冰雹和着“哗啦啦”的雨声,“噼里啪啦”地砸下来,园子里的花草竹木一片狼藉。
隐隐约约有仆人的叹息,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:“这样大的冰雹雨,园子里的花草得遭殃了。”
我还不如花草呢。
秀宜模糊地想,花草还有人怜惜,我呢?又有谁会在意?
绝望地闭上了眼睛,秀宜不再挣扎,放任自己向刺骨的深渊里沉下去。
模糊中,有温和的笑脸一闪而过——是娘亲。
“阿娘,救我。”秀宜微张,喃喃低语。
白芍正低着头绣一枝海棠,听见床上传来动静,抬头一看,只见秀宜紧蹙着眉头,抓住被子的双手青筋暴起,不停地扭动挣扎着,喃喃地喊着“阿娘,救我”,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,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她紧闭的眼角滚落下来。
白芍忙放下绣绷,抓住她的手轻轻摇晃,一边不住地喊:“小姐。小姐。”
秀宜慢慢睁开眼睛,颤抖着嘴唇,茫然地望着白芍,眼神好半晌才渐渐有了焦点。
“小姐。您又做噩梦了?”白芍担忧地望着她,抽出条干净帕子,指腹轻柔地按在她额角,细细沾去她额上冰凉的冷汗。
秀宜眼角残留着水光,疲乏地笑:“无妨。”接过白芍递过来的温热茶水,轻轻啜了一口,紧绷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。
“小姐,小姐。”白草喜滋滋地跑进来,“表小姐来看您了。”
“表小姐?江婉欣?”秀宜唇角勾起冷笑,咬着牙道:“请她进来”。
“表姐。”一个穿着粉红色襦裙的女孩子,袅袅婷婷地打帘进来,一见着秀宜就扑了过去,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,脸上满是心疼,“表姐,你受苦了。可恨的……”哽咽得说不下去。
可秀宜却分明看到她眼里的一闪而过的算计,和她刻意掐出来的娇滴滴的声音里,竭力掩藏却不经意漏出来的幸灾乐祸,不由得就笑出声来——自己到底是有多眼瞎?才会被这样低劣的演技骗得团团转。
“表姐?”秀宜清脆的笑声钻进耳朵,江婉欣的哭声戛然而止,微张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