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拾月的精心准备下,尽管姜岁出行的车驾尚未筹备完毕,但要出行的消息,却已经成功散播了出去。
是日,侯府的车驾如期在大相国寺外停下。
今日寺中人不多,还算清静。姜岁先去大殿拜了拜,随后跟着僧人指引,往后去求签求符。
因佛门清静地,姜岁穿着也素净,白色的外衫下搭了一条浅蓝色裙裳;裙摆重重堆叠着纱,随行动轻轻漾开,如一湾温柔的浪。
她面上也未施粉黛,看起来有些素淡,却更显得肌肤莹润剔透,仿佛褪去一切扎人锋芒,露出内里的柔软。
在身后,便只有拾月和沉璧两名侍女一左一右在近处跟着,其余侍女则拉开更多距离,遥遥相随。
一行人走过寺中廊下,远远望去,实在是一道柔和的风景。
姜岁跟着僧人进入舍中,片刻后,她带着签文出来,准备去解签。
阳春三月,春日的暖意尚不明显,但空气中偶然拂动着的小絮却难以忽视。
姜岁在迈出门槛时,被裹着一点尘沙和柳絮的风吹了下眼,顿时不适地眯起眼睛,抬手轻揉了揉。
所幸没有尘沙吹进眼睛里,只是短暂地迷了一下。她用力眨一眨眼,将那点痒意眨去。
然她皮肤薄嫩,方才揉了几下,就将眼圈周围揉得红了些,仿佛刚哭过似的,在她素淡脸庞和衣裙衬托下,显得相当楚楚可怜。
早得到消息,特意来寺中“巧遇”的赵晟,在必经之路看见姜岁时,所见的便是她眼圈薄红、身形紧绷的模样。
自然,后者是他自己想象的。
但赵晟显然不怀疑自己的判断,他微微抬了抬眉毛,眸中闪过了然笑意,一迈腿,就挡在了跟前。
“夫人,又见面了。”
他语气和善,但拦路的姿态,实在不怎么有礼数。
姜岁步子一顿,乍然抬眸看来时,那压在眼底的混杂着不耐与恼火的眼神,也被她现在“泫然欲泣”的模样,冲混得显出脆弱。
但她只是这么看了一下,就很快低头,硬邦邦地往后退了半步,屈膝福了福身,便打算绕过他走开。
但赵逸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。
他背着手,又一迈步,挡在了面前。
“夫人,别这么见外。难得相遇……上次的提议,考虑得如何了?”
姜岁半垂着眼道:
“殿下,臣妇还有事,稍后再说吧。”
“事?”
赵晟玩味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紧握的那支签上,不由笑了笑:
“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寄托,夫人不妨同本王说点更实际的。”
“佛门净地,还请殿下慎言。”
“好,好。”
赵晟轻笑一声,没再挡着路,却转过身,十分自然地跟在了她身旁。
“夫人别怪本王说话难听,只是有些事情……骗着自己,有什么用呢?”
姜岁依旧半垂着眼,但步子悄无声息加快了些,俨然一副要摆脱他的样子。
赵晟噙着了然笑意,将步子迈大了些,依旧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。
“夫人若真笃定无事,也就不会来求神佛了……所求能否实现,夫人跪拜时,心中自有答案了,不是吗?”
姜岁匆匆的步子蓦地一滞,随即重新加快,几乎比方才还要快得,走向解签之处。
赵晟没再跟随,只好整以暇地望着那道离去的浅色背影,等在了原地。
他确定,她会回来的。
林叶风吹,那道身影仿佛消失在了解签处,若非外头还有那些侍女等候,几乎让人怀疑里头的人是不是从什么地方溜走了。
赵晟并未动作,只是与身后跟随的侍从摆了摆手,让他们去暂时清场,别让其他人靠近这里,打扰可能将要到来的,脆弱的平衡。
不知等了多久,那道浅色身影,才重新出现在视线当中。
赵晟的目光紧紧落在逐渐靠近的人的脸上,尝试寻找些许破绽。
金色的日光被叶片切割着,斑驳从她面上滑过,将神情也掩饰得看不清晰。
但赵晟唇角似笑非笑的笑意,却稍稍扩大了些。
姜岁在距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,没再靠前;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