决定一旦做出,效率惊人。
理境的力量以最具象的方式展现——三日后,十余艘流线型的银灰色飞行器悄无声息地降落在桃谷外围指定区域。它们并非战斗单位,而是搭载着精密观测仪器与规则解构矩阵的“移动实验室”。玄玑构析师亲自坐镇指挥,随行的理境学者们沉默而高效,他们以桃谷中央那片空地为核心,开始布设一个极其复杂的多层能量-规则感应阵列。
阵列的基础部分由无数细微的、近乎透明的能量导管构成,它们如同植物的根系,深深扎入桃谷的土地,与星月林残留的规则纹理、生死树的平衡气息、乃至视觉者们日常活动留下的微弱痕迹相联结,旨在捕捉桃谷环境对外来信号最细微的“反应”。
中层则是悬浮在半空的、不断旋转重组的多面体水晶簇,它们是信号的接收与初级过滤装置,能够将那股来自深空的、携带异质规则的脉冲,分解成不同频段和组分,便于分析。
最上层,也是最核心的,是一个由玄玑亲自调试的、直径约三米的暗银色环状结构,悬浮在生死树正上方百米处。环内并非空洞,而是流淌着如同液态星光般的物质,那是理境最高级别的规则模拟与推演场,被称为“万象镜核”。它将负责尝试解析信号中蕴含的数学与物理逻辑,并模拟其规则与本宇宙规则接触时可能产生的各种效应。
冥界的参与则更加隐晦。归寂并未带来任何实体装置,他只是在那片区域,尤其是在生死树周围,划下了一道无形的“界”。任何进入此界的外来规则扰动,都会首先被他那源于冥界本源的、代表终极秩序与容纳的“暗影”所缓冲、过滤和标记。这道“界”并非屏障,更像是一个极度敏感的规则触角与缓冲垫。
观澜阁的贡献在于浩瀚的史料与广布的人脉。阁主发动了所有在外游历的弟子,收集各地关于异常天象、规则微澜、古老预言的只言片语,试图从历史的长河中寻找类似的蛛丝马迹。同时,他们也负责将理境分析出的、可以公开的部分信息,以通俗的方式传递给桃谷的视觉者们乃至更远处的生灵,避免不必要的恐慌。
而桃谷本身,穆心玥和齐云遥,则成了这个庞大观测体系中,最特殊也最自然的“感应节点”。她们无需佩戴任何仪器,因为她们的存在,她们与这片土地深层次的情感与规则联结,本身就是最好的监测器。任何外来规则对桃谷生态的微妙影响,都可能首先通过她们的身体感受、情绪波动甚至梦境反映出来。
理性之灵被玄玑特别允许接入阵列的次级数据流。它对规则结构的敏感度是无与伦比的,但为了防止它再次因直接接触原始异质信号而过载,玄玑对它接收的信息进行了严格的“降频”和“本地化”处理,主要让它监测信号经过桃谷环境“过滤”和“反应”后的次级规则涟漪。
建设过程持续了七天。桃谷并没有因此变得喧闹,理境的工作安静而精准,冥界的力量无声无息,观澜阁的沟通润物细无声。视觉者们最初有些警惕和好奇,但在小鹿和穆心玥她们的安抚下,也逐渐适应了这些新来的“邻居”和那些闪烁的仪器。它们甚至开始与某些无害的探测单元互动——溯影鱼喜欢绕着悬浮的水晶簇游弋,金属雀鸟会落在某些能量导管上梳理羽毛,发出悦耳的鸣叫,仿佛在为这精密的阵列增添一丝生灵的韵律。
第八日,入夜。万象镜核首次全功率启动,对准了深空信号来源的大致方向。
所有参与者的意识,或多或少都连接到了阵列的共享感知层。穆心玥和齐云遥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,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沉入那片由阵列构建的、扩展的“感官”之中。
首先“听”到的,依然是那规律的脉冲,但在万象镜核的解析下,它不再是模糊的悸动,而化作了浩瀚的“信息流”。无数以素数、分形、基本物理常数编码的几何图形、波动方程、甚至疑似某种元素周期表的片段,如同瀑布般流淌而过。冰冷,精确,充满了一种超越文明的、属于宇宙本质的数学美感。确实如玄玑所说,这像是一种展示,一种建立在通用逻辑上的“自我介绍”。
然而,当万象镜核开始尝试将这些外来规则的“碎片”与本宇宙规则模型进行模拟耦合时,异变发生了。
阵列中层的一处水晶簇忽然发出不稳定的嗡鸣,其旋转速度时快时慢。几乎同时,穆心玥感到心口微微一窒,仿佛空气中的“秩序”被某种无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