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仙讨封的风波在北国风雪中平息,林枫的道心对精怪修行与人间因果的纠缠有了更深的体悟。混沌之道,平衡万物,无论其形态是山野精灵,还是人心执念。他并未在关外久留,身形于苍茫雪原上几个闪烁,便已跨越山河,出现在一处地处西南、民风迥异的古老村寨。
此寨名为“傩面寨”,寨民皆信奉古老的傩文化,以雕刻傩面、演绎傩舞傩戏闻名遐迩。寨中常年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香火、木料与某种奇异草药的气息,每逢重大节庆,便有盛大的傩戏上演,用以驱邪避疫,祈福纳吉。
然而,林枫的混沌灵觉甫一踏入寨子范围,便敏锐地捕捉到一股异样。那弥漫的傩文化气息中,竟混杂了一丝不应存在的、阴冷邪祟的波动。这波动并非源于某个外来的妖魔,而是与寨子本身、与那些被视为神圣的傩面、傩戏紧密相关,仿佛某种长久积淀的负面能量,或是被错误引导的信仰之力,发生了畸变。
寨子气氛看似热闹,工匠们叮叮当当地雕刻着傩面,孩童追逐嬉戏,但细察之下,不少寨民眼中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惊惶。尤其寨子中央那座最大的、供奉着历代傩神面具的古老祠堂,更是散发出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邪异气场。
林枫化作寻常游方道士模样,在寨中缓步而行。他从寨民零星的交谈与心神波动中得知,近半年来,寨中怪事频发。每逢月圆之夜,祠堂中供奉的某些古老傩面会自行发出呜咽或狞笑之声;参与傩戏演练的青壮,有时会突然神情恍惚,口中念诵着无人能懂的诡异戏文,状若癫狂;更有甚者,寨中几位手艺最好的老凋刻师,在制作特定几个凶煞傩面时,接连病倒,精神萎靡,仿佛被吸走了精气。
寨老们认为是怠慢了傩神,连日举行祭祀,却收效甚微。
“信仰之力被扭曲,傩面通灵,却生了邪秽……”林枫心中了然。傩文化本意是沟通天地、驱邪纳吉,但若传承有误,或人心不净,加之常年累月汇聚的复杂愿力(其中难免夹杂恐惧、怨恨等负面情绪),便有可能催生出依托于傩面、傩戏而存在的“邪灵”。此物非人非鬼,乃念力与仪轨结合的畸变体,以吸食参与者的精神与生命力为食。
他信步走向那座古老的祠堂。祠堂以巨大的青石垒成,古朴沧桑,门楣上悬挂着各种狰狞或威严的傩面。此刻祠堂大门紧闭,门外有寨中青壮持简易武器守卫,神色紧张。
林枫并未硬闯,而是绕到祠堂后方,寻了一处僻静角落,天眼洞开,视线穿透石墙,望向祠堂内部。
只见祠堂内光线昏暗,香烟缭绕,正中的神龛上,层层叠叠供奉着数百枚大大小小、形态各异的傩面。而在这些傩面之中,有三枚格外引人注目:一枚是黑面獠牙、双目赤红的“凶煞”;一枚是面色惨白、眼角滴血的“怨女”;还有一枚则是青面鸟喙、背生双翼的“妖邪”。这三枚傩面散发着远超同侪的浓郁邪气,丝丝缕缕灰黑色的能量正从它们身上蔓延出来,如同触手般缠绕着整个祠堂,并试图向外延伸,连接那些参与傩戏的寨民!
那邪灵的核心意识,便分散藏匿于这三枚最为古老的邪异傩面之中!
此时,正值午后,寨中并无大型傩戏活动。但林枫能感觉到,那邪灵正处于一种“饥饿”的躁动状态,不断散发着蛊惑与恐惧的意念,影响着寨民的心神。
“不能再任其滋长。”林枫决定就在此地,将其解决。他并未进入祠堂,以免惊动寨民或那邪灵狗急跳墙。他于祠堂后方寻了一块青石盘膝坐下,双手结“净心驱邪印”,口唇微动,无声诵念《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》。
经文之力并非通过声音传播,而是以林枫精纯的混沌道力与慈悲心念为引,化作无形无质、却浩瀚磅礴的净化洪流,直接穿透祠堂石壁,笼罩向那三枚邪异傩面!
“尔时,救苦天尊,遍满十方界,常以威神力,救拔诸众生……”
净化之力如同温暖的阳光,又如洗涤灵魂的甘泉,瞬间冲刷在那三枚傩面之上!
“吱——!”
三枚傩面猛地剧烈震颤起来,发出尖锐刺耳、非人非鬼的嘶鸣!其上缠绕的灰黑色邪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雪,迅速消融、蒸发!那赤红的双目、滴血的眼角、青黑的鸟喙都开始变得暗澹!
隐藏在傩面中的邪灵意识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,发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