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，只剩下斑驳的碎影。
林黛玉折了一根带着嫩叶的小树枝，在手中无意识地转着。
今日第一次御剑飞行，那种挣脱束缚，扶摇直上的兴奋与新奇，早已被王大治父子的遭遇冲刷得一干二净。
只剩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，堵在胸口。
她走得不快，心不在焉地用树枝抽打着路边的野草。
草茎断裂，汁液溅出，带着一股青涩的气息。
她想起了在荣国府时，听下人们嚼舌根，说哪家的小厮被管家冤枉偷了东西，打断了腿赶出去。
也听过哪个庄子上的管事，如何克扣佃户的收成，逼得人家卖儿卖女。
那时听了，只觉得那些人可恶，那些事可怜。
可终究隔着一层，像是听着话本里的故事，远得很。
直到今天。
她亲眼见到了一个为国戍边，落下残疾的兵卒，如何被诬为死人，霸占田产。
亲眼见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，为了活下去，等到可能永远回不来的父亲，不得不亲手画押，卖掉家里的活路。
那不是话本，是活生生的人。
那股恶，那份无奈，就那样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，让她避无可避。
她胸口发闷，连带着法力的运转都有些滞涩。
不知走了多久，前方传来潺潺的水声。
她拨开最后一片垂下的藤蔓，眼前豁然开朗。
一处不大的潭子，掩映在几块巨大的青石之后。
潭水清澈见底，可以看见水底圆润的鹅卵石。
一道细细的瀑布从石壁上垂落，注入潭中，溅起细碎的水花，在昏暗的林间闪着微光。
空气里弥漫着水汽与潮湿泥土的味道。
这里很静，只有水声。
林黛玉走到一块临水的巨石边，石头上覆着一层厚厚的青苔，摸上去湿润而柔软。
她将淬月剑放在一旁，在那巨石上盘膝坐下，五心朝天，缓缓阖上了双眼。
她需要静一静。
也需要恢复消耗的法力。
心念沉入气海，稀薄的法力如同一缕细烟，缓缓流转。
她引动心法，周遭的天地灵气，开始朝着她汇聚而来。
林间的风似乎都停了。
只有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灵气光点，如同受到吸引的萤火，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体内，顺着经脉，最终归于丹田气海。
那缕细烟，渐渐变得浓郁，壮大。
天色，也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。
林间的鸟鸣声渐渐稀疏，取而代之的，是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沉咆哮，与草丛里虫豸的窸窣鸣叫。
月亮升了起来，清冷的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，洒在潭水上，碎成了一片粼粼的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