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芒散去。
天空那道紫色的裂痕，缓缓闭合。
血云翻滚，中心处，魏无邪的身影，重新显现。
他身上的华美黑袍，早已化为飞灰。
赤裸的上半身，焦黑一片，布满了蛛网般的恐怖裂痕，紫色的电弧，依旧在他残破的身躯上不断跳跃，发出“噼啪”的声响。
可他，还活着。
他不仅活着，甚至还在笑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他剧烈地咳嗽起来，每咳一下，都有带着电光的黑血从口中喷出。
可他的眼神，却亮得吓人。
“不够……”
“还不够！”
他抬起那只焦黑的手臂，对着天空，竖起了一根中指。
“再来！”
这一个动作，仿佛是彻底点燃了炸药桶。
“轰隆隆隆——”
整片天空，都因为他的挑衅，而剧烈地震颤起来。
那刚刚消散的血云，以更快的速度，重新凝聚。
这一次，天空中，同时撕裂开三道巨大的裂痕！
一道紫色，一道金色，一道黑色。
三股截然不同，却又同样蕴含着极致毁灭气息的力量，从裂痕中涌出。
那威势，比刚才那一击，强了何止三倍！
山巅之上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那三柄悬于天际的雷霆战矛静静地矗立在那里。
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，却比任何雷鸣都更令人心胆俱裂。
那是纯粹的毁灭法则的具象化。
紫雷灭魂，金雷破法，黑雷噬生。
没有温情脉脉的试探，这就是奔着让魏无邪形神俱灭去的。
云履真人那张总是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老脸，此刻绷得像一块石头，死死盯着那三道雷矛，连最心爱的酒都忘了喝。
了空大师、鸠不语、琉璃仙子，亦是神情肃穆，全身的法力都在疯狂涌动，维持着那道已在微微颤抖的琉璃光幕。
林黛玉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，她紧紧抓着陈玄的衣袖。
她甚至不敢呼吸。
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，让她们的灵魂都在颤栗。
“师父。”
陈玄的声音，打破了这片凝固的死寂。
“为何？”
这没头没尾的两个字，问得突兀。
可云履真人却像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老道士的目光没有离开天空，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他在求一个‘超脱’。”
“超脱？”
陈玄的眉心，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“合道境，已是此界绝巅，与天道相合，逍遥自在。”
“为何还要超脱？”
云履真人苦笑一声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言的沧桑。
“你以为的‘相合’，是伙伴。”
“在他看来，却是枷锁。”
“你以为的‘逍遥自在’，不过是天道划定好的一个笼子，让你在里面自由活动罢了。”
老道士的声音压得很低，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禁忌的秘密。
“这方天地，就像一个巨大的池塘。合道境，就是池塘里最大的那条鱼。可说到底，还是鱼，离不开这塘水。”
“而他，魏无邪，想做的……是跃出水面，化而为龙，从此天高海阔，再不受这池塘的束缚。”
“可天上那位，又岂会容许地上多出一个能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家伙？”
“别说成功，连尝试，都是弥天大罪。”
陈玄沉默了。
他看着结界外，那个在三色雷光映照下，显得无比渺小的人影。
这一刻，他忽然明白了魏无邪那张狂笑容背后的东西。
那不是疯癫。
是求道者，在面对最终宿命时，燃尽一切的决绝。
自古以来，无人超脱。
他，要做这万古第一人。
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