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中安静，窗外传来几声模糊的蝉鸣，混着隐约的嬉笑声，反倒衬得此地愈发清幽。
他给自己倒了杯茶。
茶水温热，氤氲的白气袅袅升起，模糊了他淡然的眉眼。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微烫的杯壁。
昨日在北静王府为曦柔诊治时，那股若有若无的窥探感，又一次浮上心头。
看来出去走走确实有用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楼梯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。
林黛玉领着炒豆儿、瑞珠和紫鹃，轻手轻脚地走了上来。
四个女孩脸上都带着一丝寻宝归来的兴奋，却又极力按捺着，不敢造次。
炒豆儿和瑞珠、紫鹃三人手里，都只捏着一件小小的首饰。
炒豆儿的是一根素银嵌珠的簪子。
瑞珠挑了一对小巧的东珠耳坠。
紫鹃则选了一支成色不错的白玉镯。
比起那五口大箱子里的琳琅满目，她们挑的，几乎可以说是最不起眼的东西。
三人走到陈玄面前，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。
“谢仙师赏赐。”
陈玄目光扫过她们手中的物件，微微颔首，并未多言。
得了许可，三个丫鬟如释重负，又对着林黛玉行了一礼，这才悄声退了下去。
二楼，又只剩下陈玄和林黛玉两人。
她坐到了陈玄的对面，给自己也倒了杯茶，捧在手里，却没有喝。
她看着陈玄，那双总是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里，此刻却染上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。
“师兄……”
她犹豫了片刻，还是轻声问道。
“我是不是……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若不是她求情，师兄便不会去北静王府，自然也不会被卷入这些是非之中。
陈玄抬起眼，看着她那副自责的模样，摇了摇头。
“并非你给我惹麻烦。”
“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
林黛玉微微一怔。
只听陈玄继续说道。
“你如今刚刚踏入修行之门，心境尚不稳固。”
“知道得太多，对你并无益处。”
“有些事，知道了，便成了心头的一根刺，一重障碍，反而会乱了你的道心。”
这番话，林黛玉听得半懂不懂。
她只听出了话里的拒绝。
还有那份，将她护在身后的回护之意。
心底深处，一丝暖流涌过，可随之而来的，却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。
她不想只被他护在身后。
她想与他并肩而立，看他所看的风景，懂他所思虑的事情。
林黛玉那点小小的骄傲，让她不甘心就这么被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。
她放下茶杯，身子微微前倾，一双清亮的眸子，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玄。
“那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只要我修为高了，道心稳了，你就会告诉我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