吼……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。风雪被火光和血气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。
赵牧(周鸣)依旧屹立在城楼最高处,玄氅在狂风中翻卷,青铜傩面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冷神只。他不再发出具体的指令,只是如同磐石般矗立,成为所有守城军民心中不倒的旗帜。然而,唯有他自己知道,面具内壁,紧贴着鼻梁和额头的冰冷青铜上,正蜿蜒滑落一滴滚烫的液体。
那不是融化的雪水。
是汗。
是高度紧绷的神经、扮演重压下的恐惧、以及强行催谷心算推演而渗出的冷汗。
冷汗滑过皮肤,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温热,旋即被面具的寒气吞噬。他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手,依旧死死攥着那枚血玉算筹。玉质冰冷,却仿佛汲取着他掌心的热量,散发出一种微弱而奇异的暖意。算筹棱角的锐利触感,此刻成了他维系清醒的唯一支点。
城下,是愚昧百姓狂热的跪拜,是将士们被“神迹”激发的死战。
城外,是智伯余孽用篡改的数学发动的致命水攻,是隐藏在风雪中的重重杀机。
而他,赵牧,一个冒名顶替者,一个被推到风暴中心的凡人,只能依靠袖中这冰冷的算筹,脸上这更冰冷沉重的青铜傩面,还有脑海中那个远在万里之外的真正“算圣”所遗留的、关于寒冰与风力的那个冰冷公式——h=√(t·v),冰层厚度等于低温天数与风速乘积的平方根——来支撑这摇摇欲坠的危局。
雪,更大了。风卷着雪沫,狂暴地抽打在冰冷的青铜傩面上,发出细碎连绵的噼啪声,如同无数恶鬼在叩击着地狱之门。傩面上那双幽邃的晶石“眼瞳”,穿透狂舞的雪幕,死死地、死死地锁定着城外那片翻涌着杀机与阴谋的无边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