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机阁遗址的土坡上，今儿比昊天宗赶集还热闹。
不是来买东西的，是来立碑的。
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弟子，喊着“一二、一二”的号子，往土坡顶搬石碑。石碑黑黢黢的，比两扇门板还宽，沉得脚底下的泥都陷了坑，弟子们脸憋得通红，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滴。
“再加吧劲！快到顶了！”钱四海站在坡上喊，蓝袍被风吹得猎猎响，手里还拿着个账本，“这石碑是九师让人弄的，磕着碰着，咱们都担待不起！”
“知道了钱会长！”弟子们吼得更响，石碑又往上挪了半尺。
周围围满了修士和商贩，都踮着脚看，有人指着石碑上的字小声议论：“上面写的啥？‘妄测天机者戒’？这字看着就吓人！”
“你看旁边那印子！蓝汪汪的，还闪着电光，跟打雷似的！”
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，石碑右侧刻着个巴掌大的印子——是【高塔】牌的样子，塔尖冒着细弱的电光，离老远都能感觉到麻酥酥的，没人敢靠近，连飞虫飞过都绕着走。
“那是雷印！”有个老修士颤巍巍地说，“上次九师发怒，雷云里就有这印子，玄机子就是因为妄测天机，才化灰的！”
这话一出，周围瞬间静了，没人再敢小声嘀咕，有的甚至往后退了退，生怕被雷印盯上。
“让让！秦宗主来了！”
人群突然往两边挤，秦昊穿着宗主袍，手里拿着玉如意，身后跟着大长老，慢慢往土坡上走。路过石碑时，他特意停了停，摸了摸石碑上的字，指尖刚碰到“戒”字，石碑上的雷印突然闪了一下，蓝电顺着指尖往上窜，秦昊赶紧缩回手，吓了一跳。
“好家伙！这雷印真邪门！”秦昊甩了甩手，笑着说，“九师这是给所有人提个醒，以后谁再敢乱算天机，玄机子就是例子！”
大长老也不敢碰，只是远远看着：“宗主说得对！这碑立在这儿，比啥都管用，以后没人敢乱来了。”
钱四海凑过来，递上杯热茶：“宗主您喝口暖暖手，这风凉，别冻着。对了，林九小哥也来了，在后头扛着茶桶，给大伙儿送热的。”
秦昊刚接过茶，就看见坡下有个灰衣身影，扛着个木桶，慢悠悠往上走，正是林九。木桶上还贴着张纸条，写着“灵茶，热饮”，是王伯帮忙贴的。
“林九，你咋也来了？今天不用扫船？”秦昊笑着喊。
林九放下木桶，擦了擦汗，憨笑：“王伯说这儿人多，让我来送点热茶，大家干活累，喝口热的舒坦。宗主您也喝我的，我煮的茶比钱会长这杯香。”
说着，林九从木桶里拿出个粗瓷碗，倒了碗热茶，递到秦昊面前。茶是琥珀色的，冒着热气，还飘着片茶叶，看着就暖和。
“行，我尝尝你的手艺。”秦昊接过碗，刚喝了一口，突然愣住了——碗底的茶水没喝完，还剩一点，倒映着土坡顶的场景，可倒影里不对劲！
倒影里，土坡顶的空地上，突然跪了五个人影，穿着五大宗的袍服——是凌千雪的白衣、钱四海的蓝袍、老铁的黑甲、柳长亭的绿袍，还有他自己的宗主袍！五个人影齐刷刷地对着石碑的方向跪拜，头磕在地上，连凌千雪都没例外，看着就恭敬得吓人。
“这……这是啥？”秦昊手一抖，茶水洒了点在手上，烫得他赶紧缩回手，可眼睛还盯着碗底。
倒影里的跪拜影还在，甚至能看到自己的人影磕完头，对着石碑说了句“九师息怒”，然后才站起来。可现实里，土坡顶除了搬石碑的弟子，啥人影都没有！
“宗主，咋了？烫着了？”林九赶紧递过块粗布，憨笑，“我就说慢点喝，您急啥？这茶煮得久，有点烫。”
秦昊赶紧把碗举起来，对着太阳看，碗底干干净净，刚才的倒影没了，只剩点茶渍。他揉了揉眼睛，以为是眼花了：“没……没啥，就是有点烫。你这茶煮得确实香，比膳堂的还好。”
“那是，”林九笑着把布递给秦昊，“我煮的时候多放了点灵茶叶，王伯说这样香。对了，宗主，您刚才看啥呢？碗底有虫子？”
“没有没有，”秦昊赶紧把碗里的茶喝完，心里却翻江倒海——刚才的倒影太真实了，五宗主跪拜，还喊“九师息怒”，难道……难道九师真的在这儿？
他看向石碑上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