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渊闻言,脸上那点放松的笑意收敛起来,神色转为郑重。
他放下茶杯,双手放在膝上,坐姿也端正了些,语气诚恳:
“师娘,这可真是大事,没您几位坐镇在这儿看着,我心里真没底,虚得慌。”
他目光扫过苏云卿、徐老夫人和崔老夫人,话语里带着晚辈特有的依赖与敬重:
“常言道,家有一老,如有一宝。
您几位走过的桥,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;
见过的风雨,比我们经历的晴日更繁。
世事人心,经验智慧,都在这儿呢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,“今晚要议的事,关乎咱们这一大家子;
还有外面那几十口新来的人,往后怎么立足,怎么生存,甚至怎么发展。
这等关头,没您几位心明眼亮的长辈在这里帮我掌掌眼、把把关;
我年纪轻,见识浅,就怕一个思虑不周,行差踏错,那后果可不堪设想。”
他这番话说得真诚无比,隐隐带着点孩子向长辈求援的撒娇意味;
巧妙地将几位老夫人抬到了“定海神针”般的高度。
徐老夫人和崔老夫人对视一眼,都不由得 笑了起来,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。
崔老夫人用一方素净的帕子优雅地掩了掩嘴角,眼中闪着温和的光:
“陆小先生这张嘴啊,真是抹了蜜糖,说出话来让人心里熨帖。
你们年轻人商量的是大事,我们这些老婆子,眼睛花了,耳朵背了,能懂什么门道?
可别在这儿碍手碍脚,耽误了你们的正经谋划。”
徐老夫人也含笑点头,语气慈祥而谦逊:
“正是这个理儿。
有德儒先生替你筹划,有我儿元直(徐庶)从旁协助,还有朱富这样的干练之人奔走,哪里还不够?
我们妇道人家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,哪里懂得你们那些安邦定国的大事?
能顾好自己屋里这一摊,不给你们添乱,便是尽了本分了。”
陆渊听了,眉毛倏然一扬,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神情,声音也清亮了几分:
“两位老夫人这话,请恕小子直言——可说差了!而且差得远了!”
他停顿了一下,仿佛在组织语言,然后以一种真诚口吻说道:
“不瞒二位,小子曾听一位……嗯,一位了不起的,堪称伟人的人物说过一句话,至今铭记于心。
他说——‘妇女能顶半边天’!”
“妇女能顶半边天?” 一直安静坐在虎兄身边,听大人说话的孙峦,眼睛骤然像被火星点亮,倏地睁大了。
她忍不住脱口而出,声音清脆:“哥哥,这是哪位伟人说的?
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?
不过……这话我爱听!说得太好了!”
她激动地挺了挺小胸膛,脸上焕发出明亮的光彩;
“我以后可是要当统领千军万马的女将军的!顶半边天?我看能顶一整片!”
小姑娘豪气干云的模样,配上她倚靠着猛虎的奇异场景;
逗得众人又是一阵忍俊不禁的轻笑,连华佗都捋着胡须,眼中露出笑意。
谢氏用袖子掩着嘴,笑过之后,眼波流转,带着几分戏谑看向陆渊:
“陆兄弟这话听着是新鲜,也着实让人心里舒坦。
只怕是专拣好听的说来哄我们开心吧?
背地里啊,还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些酸儒一样,心里念叨着我们‘头发长,见识短’呢。”
她语气轻松,却也将一种普遍存在的、微妙的社会现实点了出来,目光似笑非笑,等着看陆渊如何应对。
陆渊立刻将双手举到耳边,作出一副对天发誓的委屈模样,脸上写满了“天大冤枉”,语气夸张却真挚:
“嫂子!您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!
我陆渊行事做人,向来是有一说一,有二说二,从不搞背后议论、口是心非那一套!”
他眼睛一转,忽然将“矛头”指向了坐在一旁的崔林,一脸寻求公正的表情:
“不信您问问德儒兄!他和我相识虽不算久,但也是知根知底的。
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