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极城上空,时间仿佛被冻结的琥珀。
天阳帝君端坐于九龙赤金龙辇之上,九轮道火环绕其身,将他映衬得如同执掌光与热的宇宙主宰。他的目光穿透十二旒珠串,如同两轮实质的燃烧大日,淡漠地俯视着下方那道在无边威压中倔强挺立的身影。
林枫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。连续激战三大圣者,强行催动超越极限的“混沌归墟”,此刻又承受着圣者巅峰的全力威压,他浑身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肌肤表面原本流转不息的混沌符文此刻黯淡无光,明灭不定,如同风中残烛。混沌色的血液不断从嘴角溢出,滴落在脚下凝固的虚空中,瞬间就被那无处不在的帝君法则蒸发殆尽。他的气息萎靡,圣力近乎枯竭,混沌战体已濒临崩溃的边缘,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强行支撑。
“冥顽不灵。”天阳帝君开口,声音平淡无波,却如同天道律令,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判定生死的绝对力量,“那便……灰飞烟灭吧。”
他甚至无需起身,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。那只手晶莹如玉,仿佛由最纯粹的赤金神玉雕琢而成,指尖缭绕着细微却足以焚毁星辰的道火。他对着林枫,隔着数千丈虚空,轻轻一指点出。
没有预想中的能量洪流,没有刺破耳膜的爆鸣。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、仿佛将一方燃烧大日世界的生灭轮回都压缩在内的赤金色指芒,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凝固的空间,点向林枫的眉心。指芒过处,万物凋零,法则退避,光线扭曲,只留下一条笔直的、象征着绝对毁灭的虚无轨迹!
这一指,名为“帝陨”!乃是天阳帝君踏入圣者巅峰,感悟自身无上帝道所创的禁忌杀招!他曾凭此指,于星海深处,弹指间湮灭过同阶圣者的肉身与圣魂!在他眼中,对付一个已是强弩之末、境界差距犹如天堑的林枫,一指,已是绰绰有余,甚至可称恩赐,赐予其一个干脆的终结。
死亡!冰冷、纯粹、不容置疑的死亡阴影,瞬间将林枫的灵魂、意志、乃至存在本身都彻底吞噬!他感觉自己的圣魂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,正在飞速消融;肉身仿佛被投入了炼化万物的熔炉,下一刻就要气化分解;甚至连他过往的一切痕迹,都在这指芒的锁定下变得模糊不清!这是生命层次与法则领悟上的绝对碾压,让人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!
“不!我绝不能死!”然而,就在这绝对的绝望深渊中,林枫眼中猛地爆发出近乎疯狂的火焰!父母下落未明,皇朝基业初立,追随者信任的目光,还有那笼罩在历史迷雾中的上古浩劫真相……无数画面在他濒临寂灭的意识中闪电般掠过,化作一股支撑他不倒的擎天之力!“我若死,一切皆休!逆命之道,岂能屈服于天命!”
“煌天神图!护我!”他发出了灵魂层面的咆哮,不顾一切地疯狂燃烧起本就残存无几的本命圣源!那黯淡的丹田气海中,最后一丝圣力、潜藏的混沌血脉之力、乃至与逆命皇朝气运那即将断裂的最后一丝联系,被他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,毫无保留地疯狂注入悬浮于丹田中央、同样光华黯淡的神图板之中!
“嗡——!!!”
神图板仿佛被这绝绝的意志与力量彻底激活,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清辉!它自主冲出林枫体外,瞬间放大,如同一面亘古存在的天地壁垒,挡在了林枫与那赤金指芒之间!图板之上,日月星辰的轨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、碰撞、衍化,竟在刹那间演化出一片微缩的、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至理、万物诞生源流的混沌星域虚影!这虚影看似渺小,却沉重无比,仿佛承载着一个世界的重量!
“咚——!!!”
赤金指芒,点中了那片混沌星域虚影!
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,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、仿佛敲击在万古时空壁垒上的道音!一股无形无质、却蕴含着绝对毁灭意志的波纹,以碰撞点为中心,猛地扩散开来!下方,皇极城残存的、本就摇摇欲坠的防御光罩,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,连一瞬都没能支撑,便轰然破碎,化为漫天光点!光罩保护下的无数残破建筑,在这无声的波纹扫过后,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抹过,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,随风消散!远处,正在仓皇观战、甚至来不及退得更远的金狼圣者等人,齐齐面色一白,狂喷鲜血,如同断线风筝般被震飞出去,眼中充满了无边的骇然与恐惧!仅仅是余波,便已恐怖如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