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犹豫了。
她必须像一个理智而决绝的战士,迎难而上。
她爱什么样的衣服?这个问题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她不确定,也想不出来。
也许今天痴迷的款式,明天就会弃如敝屣。
《Vogue》、《bazaar》上那些美丽画面,转瞬就会被新的潮流取代,被人们遗忘。
她需要有超越时间的眼光,但那显然不可能。她能抓住的只有现在。
不对,她甚至不需要决定是否“买下”,只需要决定是否“试穿”——这意味着,她没有任何试错的机会。
而面对这近乎无限的数量,是粗浅地广撒网,还是精挑细选地押注,似乎都潜藏着同样巨大的犯错可能。
好吧,好吧。
最简单的方法,就是跟随直觉。
她的目光开始在衣架间飞速扫荡。
一件来自balenciaga的、有着夸张垫肩的沙漏型西装外套;
一条chanel的、用无数细小珍珠串成的斜纹软呢短裙;
一件mugler的、在腰部做了镂空并以螺旋形金属线条连接的紧身连衣裙;
一件Valentino的、颜色如同被血染红的罂粟花瓣般的雪纺长裙……
她选择的标准混乱而又明确:
第一是来自视觉的、最原始的冲击;
第二则是对未来各种场合的模糊预想
——与爱人共进晚餐时该穿什么?
出席高层酒会时该穿什么?
甚至,只是为了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独自走在中央公园时,又该穿什么?
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,同时,她的余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伊莎贝拉。
那位真正的女主人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,端着一杯气泡水,像是在欣赏一场无声的戏剧。
只在偶尔,当阿比盖尔拿起某件特别的衣服时,她才会开口。
比如,当她拿起一件印有安迪·沃霍尔金宝汤罐头图案的Versace t恤时,
伊莎贝拉说:
“唐·德里罗(don deLillo)——写《白噪音》(white Noise)的那位——应该会喜欢这个。”
又比如看到一件风格复古的miu miu连衣裙时,她会评价:
“这很像《广告狂人》(mad men)里贝蒂·德雷珀(betty draper)会穿的衣服,但又多了一点现代的讽刺意味。”
然后是试穿。
这个过程很快演变成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、高强度的体力劳动。
她抓起选定的衣服,冲进试衣间,粗暴地扯下身上的款式,再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新的。
镜子前的整理被压缩到最低限度,她只是匆匆拉一下裙摆,理一下领口,便立刻拉开帘幕走出去,向伊莎贝拉展示,并习惯性地询问对方的意见
——这一步她自己也知道没什么用处,但作为一种礼节,似乎又不可或缺。
她最开始挑选的量远超出了一个理智的范围,时间因此变得极不充裕。
她不得不近乎小跑地在试衣间和沙发之间来回穿梭。
高跟鞋的鞋跟在地板上敲击出急促而焦虑的节拍,没过多久,她的脚踝便开始传来一阵阵酸痛。
但那没什么,只要没有意外发生。
意外还是发生了。
在试穿一件有着繁复纽扣的维多利亚风格衬衫时,伊莎贝拉走过来,帮她扣上那些细小的、如同米粒般的珍珠纽扣。
指尖的每一次触碰,都让阿比盖尔感到一阵战栗。
为了减少这种劳烦,她决定在下一次试穿一件类似的款式时自己来。
结果,她错扣了第一颗纽扣。
当她意识到时,整排纽扣都已经扣完,衬衫的下摆呈现出一种滑稽的不对称。
她感到一阵焦躁,匆忙解开,重新来过,却因为心慌而再次错扣。
第三次,她放弃了,干脆就以那副狼狈的样子走了出去。
她无法立即平复情绪,这种内在的错乱感很快蔓延开来。
她不得不先向伊莎贝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