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器都截然不同的弹头,以一种近乎宁静的姿态触及地面。
没有预兆,没有巨响,只有一片绝对的、吞噬光明的黑色。
紧接着,以克兰普号机甲左足前端二十米处为圆心,一朵由过饱和的橘红色与深红色交织而成的、沉默的烈焰之花,轰然绽放。
它扩散,它蔓延,它覆盖,它吞噬。
它用最纯粹的物理法则,将周遭的沥青、血肉与空气,一视同仁地化作了它自身的一部分。
所有人目瞪口呆。
在此刻,这间逼仄车库里的十几名少年,与所有通过屏幕目睹此景的国民,露出了完全相同的反应。
勇气、盲从、或是刚建立不久的崇高信仰,并没有让他们升华为任何更高阶的存在。
他们变回了原始的、被巨大恐惧攫住的普通人类。
“那是什么?”
一个男孩的声音因急切而变得尖利,
“阅兵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个?”
“不知道。”
克劳斯回答。
“我不知道那他妈的究竟是什么。”
阿克塞尔最先从那片毁灭性的光芒中挣脱出来,“但那不重要!”
“是的,跟我们没关系!”
另一人附和道,声音却在发抖,
“那是政府的事情。该有人要为这个负责。”
屏幕上的火焰逐步熄灭,灼热的空气渐渐冷却,灰烬与烟尘如同舞台的帷幕缓缓拉开,露出了其后掩藏着的、令人作呕的真实。
飞灰,骨骼,牙齿。
焦黑的、勉强维持着人形的无机物残骸,与被熔化后又重新凝固的金属扭曲地纠缠在一起。
高温,如一位冷酷而缺乏耐心的艺术家,不遵循任何人类固有的认知逻辑,粗暴地挑选出所有得以幸存的部分与部位。
它将它们毫无关联地抛洒在一起,一同映射向所有的屏幕和每个人的瞳孔。
直播信号被瞬间掐断。
在那之前,阿克塞尔已快速地伸出手,试图用掌心遮掩住那片地狱般的景象。
但为时已晚。
那名唯一的、性别特征不分明的女孩捂住了眼睛,发出一声被撕裂的、短促的尖叫。
在往常,阿克塞尔多半会立刻表现出温和、体恤且充满同理心的一面。
即便那并非他的真心实意,但那是一种作为团体首领所必须具备的自觉。
而现在,所有人都被骇人的景象震慑得魂不附体,集体的秩序出现了暂时的缺位
——他得以毫无顾忌地展示出真实的一面。
“闭嘴,莉娜!”
他咆哮道,唾沫星子在灯光下飞溅,
“你这条只会发抖的杂种狗!再敢像个娘们一样唧唧歪歪,我就毙了你!”
孩子们齐刷刷地看向他,面露困惑。
莉娜向后退了一步,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。
车库的白炽灯在她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眸中,反射出两点针尖般的光芒,似乎能看到泪水,但听不到尖叫。
“不,我没有。”
女孩慌忙回答,声音细若游丝,“我只是——”
“她可能只是被吓到了。”
克劳斯尝试着为自己的伙伴辩护。
“闭嘴。”
阿克塞尔骂道。
他的态度依然恶劣,但声线中歇斯底里的狂怒,已经渐渐冷却下来。
事实上,他自己也被吓到了。
方才那场毫无来由的暴怒,不过是在依靠一种更激烈的、可控的情绪,来强行稳定自己那片几近崩溃的感知。
他瞥了一眼平板上的时间。
“时间到了,伙计们。”
众人如梦初醒。
“我们该怎么办?”
一句不和谐的插话,让场面再度凝固了片刻。
阿克舍尔用杀人般的目光瞪了那个提问者一眼。
周围随即传来一阵神经质的嘲笑。
“我们马上行动。我们没时间犹豫。”
阿克塞尔的话语和动作干净利落。
他拉开手中步枪的保险,枪口朝上,对着车库的天花板扣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