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 这番话语,其措辞之谦恭,其姿态之典雅,几乎可以与古代贵族府邸中最顶级的管家相媲美。
然而,他的神态却与这番话语截然相反。
嘴角虽然挂着礼节性的微笑,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。
坐姿看似放松,脊背却如标枪般挺直,下颌微抬,形成一个居高临下的、审视般的角度。
那份温文尔雅的背后,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倨傲,一种不加掩饰的俯瞰。
这比任何直接的羞辱都更令人愤怒。
一股灼热的怒火从朱利安的胸腔中猛然升起。
他试图挺直身体,试图用眼神投射出他此刻全部的愤慨。
嘴唇翕动,想要发出质问:
这并非什么轻微的冒犯,这是绑架,是对一位邦联高级官员的非法拘禁!
是对友利坚合众国尊严的公然践踏!
可惜,他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麻痹的肌肉拒绝执行大脑的指令,只能让他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、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微弱气音。
“您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,这于任何事都无益处。”
对面的男人,西拉斯·布莱克伍德,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情绪波动,却并不在意。
他重新拾起那块黄杨木和刀片,目光再次回到那件半成品上。
仿佛与一位副部长的对峙,远不如完成这件手工艺品来得重要。
“一位肩负重大责任的领导人,理应学会应对各种突发情况。
正如伊米塔多公司所保护的客户,随时可能面临复杂的威胁,所以我理应具备足够的能力,去应对那些层出不穷的暗杀;
同理,友利坚的国防随时可能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,所以您也应当学会临危不乱。
即便您此刻正被以商谈项目的名义,绑架到了这处厂区的地下室内。”
他顿了顿,刀尖在木鸟的翅膀上轻轻划过一道弧线。
“但我可以向您保证,阁下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。
只要,我们的谈判能够进展顺利。”
这番话的信息量极大。
愤怒的感觉依旧在燃烧。
但朱利安的头脑,已经开始强迫自己恢复理智。
西拉斯的话语,清晰地交代了几个核心信息:
第一,他承认了这次行动的性质是“绑架”;
第二,他为这次绑架提供了一个对等的缘由——这是对他所发布的暗杀的回应;
第三,他阐明了来意——“谈判”;
最后,他给出了安全的担保——但这担保,附带了一个名为“顺利”的前提条件。
当然,在朱利安的逻辑体系中,这番话充满了谬误。
西拉斯不过是一个商人,一个依靠媒体和资本崛起的暴发户,而自己是国防部副部长,是国家机器的核心齿轮之一。
双方的身份、地位、所遵循的规则体系完全不对等。
对方此刻的行为,粗暴,越界,并且毫无诚意与尊重可言。
如果现在他们身处国会山的某个会议室,或是任何一个遵循文明规则的谈判场所。
他自信有上百种方式,将对方这套野蛮的逻辑驳斥得体无完肤。
可惜,他现在动弹不得,只能被迫成为一个沉默的听众。
西拉斯似乎对他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,也或许是根本不屑于去了解。
他将目光从朱利安身上移开。
随后伸出左手,在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上,轻轻按了一下。
做完这个动作,他便再次将全部注意力投入到手中的雕刻上。
仿佛按下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电灯开关。
约莫十秒后,一阵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,从朱利安左侧的视野盲区传来。
一扇与墙壁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被无声地推开,一位金发女士走了进来。
朱利安的瞳孔瞬间收缩。
他认得她,那是项目的负责人,阿曼达女士。
不,她不是。
眼前的女人,金发不再被盘起,而是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。
她脸上的妆容也经过了微调,褪去了那种属于职场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