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这群家伙搅黄的。
如果没有他们,本地的公司就会因为劳动力稀缺而不断抬高工价,以吸引像他这样的本地小伙子上岗。
以他的见识,自然无法理解更高层次的规律——企业的用工成本并不取决于劳动力市场的供需,而取决于其在全球产业链中的位置这一更宏大的内在原理。
只是市议员奥尔登先生是这么说的,工会也是这么说的,所以他也这么相信了。
尽管那位奥尔登先生看起来并不可靠——他会在工会集会上对着工人们慷慨陈词,承诺夺回属于他们的工作;
转头又会和企业家们在高级餐厅共进午餐,报纸上的说法是“为了深入了解本地产业现状”。
他大概不知道年轻人们的衣食住行,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用自己的智慧去理解运用他们——这正是政客地位的来源,不是吗?
总而言之,在日复一日的抱怨、工作、以及感叹自己不断变差的智力和精力中,他工作了整整八年。
然后,他再次被解雇了。
“为什么?”
他冲进了上司的办公室,薄薄的胶合板门被他撞得嗡嗡作响。
他的上司,普雷斯科特先生,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麂皮布擦拭着眼镜。
“冷静,年轻人。
决定已经做出,不可更改。”
普雷斯科特先生的声音像一台老旧的打字机,吐出的语句因过度平淡而缺乏真诚,
“你是一位优秀的员工,非常感谢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。
但是——考虑到成本与效益,以及一系列经营性问题,我们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。”
“经营性问题?”
欧文质问道。
“是的,关于供应链整合、边际成本递增、以及来自曙光集团的市场挤压效应……”
普雷斯科特先生说出一连串欧文听不懂的术语,最后总结道,
“总而言之,由于像曙光集团这样的竞争对手用低价策略抢占了太多市场份额,我们不得不缩小经营规模,以降本增效。”
“那是你们经营策略的问题,为什么要我们员工来承担责任?”
“在我们创造收益的时候,你们不也享受了收益吗?”
“我们的收入根本没怎么增长!”
“正是因此,我们才能持续创造收益——你们才不会更早失业。
总而言之,这涉及宏观经济调控,我只是个企业中层管理人员,没有改革产业结构的权力和能力。
如果你想纠正这些问题,可以向你支持的议员提出意见。
我记得奥尔登先生在你们中间很受欢迎,他很可能在下个选举周期更进一步。”
“我根本没法和他直接对话!”
“哦,是的,你需要……在行业内有一定话语权,才能得到议员的私人接待。
那需要更多的努力。”
普雷斯科特先生站起身,拍了拍欧文的肩膀,手掌的温度隔着工装传来,带着一种虚伪的暖意,
“你是个勤奋、努力、有上进心的小伙子。
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,机会还有很多。也许曙光集团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?
他们一直在扩大经营规模。”
“曙光集团?”
“是的,曙光集团。
那么,我们准备办理离职手续吧,欧文,人力资源部的人马上就到。”
他离开工厂时,正值黄昏。
夕阳将那些巨大的厂房和烟囱,染上了一层虚假而辉煌的金色。
他给父亲打了个电话,说明了情况。
“我非常明白,”
父亲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一如既往地沉稳,
“在你祖父那个时代,一个肯干活的小伙子就能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。
在我那个时代,你需要工作经验和高中文凭。
到了现在,孩子,你需要的是信仰和意志。
不要丧失自己的信心,去找下一份工作,欧文!”
这也许就是代沟。
他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,这或许是因为他比父亲更聪明。
“天杀的铅污染!”
他低声